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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什麼?」海夷後退一步,悶悶的講話聲從手掌底下發出來,明顯地很不耐煩。
「我是邵純孜,你不記得我了嗎?」邵純孜說。
「我不是說了記得嗎?小春子,那天是我救了你,我記得,而我現在很不舒服,請讓我出去,麻煩借過,謝謝。」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咳嗽,海夷深吸一口氣,拳頭輕捏了捏。
再給一分鐘,如果他走不出去,那麼邵純孜或者那隻貓妖,絕對要被丟出去一個。
「我不是叫小春……」話到一半還是咽了回去,這個人明顯並不是不小心口誤,何況現在邵純孜在意的也不是這個。
「你剛剛說貓……你一看就知道那個是貓?」他轉口說,揚起手亮出掌心裡的藍色圓珠,「這個又是什麼?為什麼給我?」
「是貓妖的內丹。」海夷翻翻白眼。
其實平常他不會這麼心浮氣躁,問題是這裡有隻貓,貓!
「內丹?」邵純孜不解。
「沒了這個,不出多久他就會變回原形。如果你想他死,捏碎這顆內丹就可以了。」
「不,請千萬不要……」
淒切的哀求聲從背後傳來,海夷轉過身,一個女鬼正往他腳下爬,「對不起,問夕他不是有意的,他不是壞人,求求你不要傷害他……」
「嗯?」海夷眉頭挑了挑,這位鬼小姐看起來很眼熟嘛。
「馮小姐……回來探親啊?」海夷微微撩起嘴角。
看著那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馮靜突然感到背上一陣寒慄,正要拽他褲腳的手怏怏地收了回去。
「我記得你已經把東西還給她了?」海夷回頭看向邵純孜,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下巴略尖,濃眉大眼,嘴唇厚薄適中,眼珠顏色比起一般人要深……
平心而論,這臉蛋確實不錯,是從妹妹到師奶全體通殺的類型。不過,再怎麼看也就只是個最尋常不過的大男孩,怎麼身邊又是鬼又是妖的?他不像是招惹這種東西的體質。
「是她有點事,拜託我帶她回來……」
邵純孜輕輕用力握住手裡的東西,似有似無的暖意在掌心泛開,他的表情越發古怪起來,「你說這顆珠子是……對他來說是那麼重要的東西,怎麼會被你一拍就吐出來?」
「你以為?換你去拍,拍一萬次他也不會吐出來的……咳咳。」再在這裡呆下去自己會把肺也咳出來才是真的,海夷再次捂緊鼻子。算起來一分鐘應該已經過去了吧?
「你……這麼厲害?」
邵純孜一臉探究,「你到底是……」
腦海中猛然掠過一個念頭,他舉起碧波鏡照向海夷的臉。他有必要確定這個人的身份,這很重要。
「嗯?」海夷瞥了一眼鏡子裡的人——依然是人模人樣,不過比起普通鏡子照出來的要不帥一點點。
「這東西……」諷刺地輕笑兩聲,「怎麼?你以為我是妖?」
「……抱歉。」邵純孜放下了碧波鏡,暗暗鬆了一口氣。這個人不是妖,很好。
但是隨即他又聽見海夷說:「這面鏡子沒你想的那麼可靠,只能照出道行不太高的妖,比如三百年的貓妖。如果是道行上了六百年的妖,它就照不出來了。」
「什麼?」邵純孜一愣,還有這種事情?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豈不是也不能完全相信這面鏡子?包括剛才看到的東西……
「你究竟是人還是妖?」他也懶得再兜圈子,就這麼問出來。
「這很重要嗎?」海夷一臉興味地反問,倒是有點好奇,邵純孜幹嘛要對他的身份這麼執著。
「很重要。」
邵純孜察覺海夷顯然沒有要好好回答的意思,念頭轉了轉,看向還坐在那裡動彈不得的方問夕,將手裡的珠子舉起來,「你,告訴我,這個人是不是妖?你一定看得出來吧?老實回答我,不要說謊。如果你騙我,我立刻把你的內丹捏碎。」
「咳……」海夷訝異地瞟了邵純孜一眼,這小子長得清清爽爽,真看不出來,心眼倒是滿壞的嘛。
那邊,方問夕真是又痛苦又鬱悶,又無計可施,只能對著海夷反反覆覆仔細端詳。
其實他也很納悶,這個男人看上去明明……好吧,確實是一看就滿不尋常的,比他竟然還帥那麼一點點,高那麼一點點,簡直優異到逆天。不過除此之外也就沒什麼了。
再說到妖氣這種東西,道行越高的大妖怪越善於掩藏妖氣,但是無論藏得再緊,同類之間多少還是會存在些微感應。而在海夷身上,他絲毫沒有感應,所以……
「他不是妖,但是……」一掌就把他的內丹給拍了出來,這種本事未免太誇張。普通人可能做得到嗎?至少他三百年來都沒碰上過這麼厲害的人,連聽也沒聽說過。
「但是什麼?」邵純孜問。
「……我不知道。」方問夕無力地苦笑,蒼白的臉上布滿冷汗,要不是有馮靜在旁邊扶著,他根本坐不住,早就倒下去了。
邵純孜雖然不是太滿意他的答覆,但看他也的確不像有什麼隱瞞的樣子,於是不再咄咄逼人,退了一步確認道:「總之他不是妖,對嗎?你確定?」
「我確定。」那個男人不是妖,這一點方問夕確信無疑。
不過,他會不會是什麼別的東西……方問夕就不敢說了。
好在邵純孜也沒有再追問,注意力轉回了海夷那邊,後者眉毛挑得老高,像是在說「現在你滿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