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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一會兒,氣消了,又開始有點懊悔。
他真的是白痴啊,跟一個發燒發得頭腦不清楚的人計較那麼多幹嘛?再說他又不是不了解那人一向壞嘴巴,要怎麼胡說八道他就隨便聽聽就是了,又不會少塊肉。
而且說到底,也許那人只是傲氣作祟,不肯向人示弱,所以才故意嘴硬而已……笨蛋!大笨蛋!
問題是,狠話都已經撂下了,他實在不好意思再厚著臉皮跑回去。
好吧,反正能做的事他都已經做了,就算他留在那裡陪著也不見得有幫助。假如海夷臨時有需要的話,完全可以來找他幫忙。除非那傢伙病到連爬都爬不動……
哎,想太多了。
邵純孜暗暗苦笑,捶了捶腦袋,決定去浴室洗個澡,順便洗洗滿腦子的雜念,之後再回到房間,脫了衣服上床。
差不多他也該休息了,雖然時間還稍嫌早,只是除了休息他也沒有別的事可做。
然而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半晌都沒能睡著,總是忍不住想到另一間房裡的人,現在在做什麼,狀況怎麼樣,有沒有好好休息……
就這樣,不經意間,一不小心又想到了那天的事。
老實說,在那件事發生過後的頭幾天,他簡直不能面對海夷,一對著人就會面紅耳赤、口乾舌燥、心慌意亂。
有很多次他真的以為這下完蛋了,他以後再也沒辦法跟這個人面對了,但還好,情況後來慢慢開始有所好轉。加上海夷本人從不提那天的事,他也就自然而然地覺得其實沒必要太在意,反正人家也根本不在意……
反過來說,海夷越是什麼都不提,就越是讓邵純孜胡思亂想,只不過換成了其他方面。
這人到底想怎樣啊?說要他考慮,究竟是不是來真的,或者只是偶然心血來潮,隨口說說就算了?如果真是後者,那天發生的事又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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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第四章(下)
客觀地說,要接受海夷其實並不是一件難事。像他這樣的人,不論是誰跟他在一起,都可以說是好處無窮。
看著賞心悅目,有困難他輕鬆擺平,錢不夠花隨時向他伸手……只要能忍受那副壞嘴巴,那麼這人絕對是萬中無一的最佳情人之選。
但邵純孜主要考慮的從來不是這些方面。
沒錯,他是很固執,以前就說過不想涉及情愛,現在也依然還是這麼想。他真的覺得這種事很麻煩,尤其是在親眼目睹過那麼多因為這種事而引發的悲劇之後,他更加認為情情愛愛之類的實在太麻煩,太兇殘,如無必要最好別去觸及——那是在往火坑裡跳!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做好跳下去的準備。
這一晚他做了個夢,他夢見自己跳下去了,但是,那個人沒有在下面接住他,而是讓他摔得粉身碎骨。
他被痛醒了,摸摸額頭,手上沾滿冷汗。
看,為了這種事,連噩夢都做出來了。所以說果然是麻煩中的麻煩啊……
苦笑著起身下床,先去浴室把自己清理一下,然後打算去看看海夷,不知道一夜過後情況有沒有好轉。
去到他的臥室門口,房門是敞開著的,邵純孜往裡一望,床上只有凌亂的被褥,沒有人。
人呢?邵純孜往客廳找去,就在客廳外的陽台上,找到了那人的身影。
這會兒,海夷坐在圓桌邊的藤椅里,雙腳架在對面的另一張椅子上,活脫脫一副大老爺狀。指間還夾著一支菸,悠悠地吞雲吐霧。
不得不說,這麼乍眼一看,邵純孜真的覺得這人的病已經完全好了,好得不能再好。如果真是這樣當然最好不過。
話說回來……
邵純孜轉頭看看牆上的掛鍾,八點還差五分。難以置信,睡神今天創造了一個奇蹟!
莫非真是病好了精神百倍,所以一大早跑起來看風景?
邵純孜琢磨著走了過去,問道:「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睡?」
海夷唇角一掀,聲音卻冷得似冰,「你認為我睡得著?」
「什麼?」邵純孜愕然。這話的意思難道是說,這人並不是早起,而是根本就沒有睡?
「怎麼會這樣?」
他大惑不解地問,「前幾天你不是都睡得好好的,而且還睡那麼久嗎?」雖然睡得太久也未必是好事,但不管怎樣總比完全不睡要好吧?
「不知道。」海夷抬手按在額角上,面無表情地垂眼望著自己放在椅子扶手上的那隻手。
修長白皙的手指,看上去就像一件完美的工藝品,漂亮,但沒有生氣。
「大概惡化了。」
正所謂病來如山倒,而他的這些問題經歷了一段潛伏期,不爆發也就算了,一旦爆發起來自然是更加兇猛。
他的話令邵純孜胸口如遭一拳,疼痛中泛起了陣陣窒悶:「怎麼會?那些藥,真的一點用也沒有嗎……」
海夷抬眼看他:「我問你,鬼彌呢?」
「鬼彌?」
突然跳轉的話題將邵純孜稍微愣到一下,「喔,我讓他走了。」
「你讓他走?」
海夷眉心擰起,「為什麼?」
「因為我想在你病好之前我都不能再喝你的血了。」即使對方病好之後,他心裡估計也會留有陰影,大概從此就再也不敢喝了。
嘆了口氣,繼續解釋,「既然我不魔化,那也就用不著鬼彌幫忙鍛鍊我什麼,還是讓他去忙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