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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這對海夷還構不上什麼威脅。
就像他對莫清說過的,對於妖來說,他是終極。
所以他是可以下殺手的,但是話沒套出來,還不必要這麼做。
但說到底,其實更主要的還是因為,他突然聽見了聲音,象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象是在腦海中直接響起。
「啊啊——」是邵純孜的聲音。
是慘叫,是怒吼,還是哀呼?都是?都不是?
總之,海夷立即撇下狼妖趕了回來,看到的就是院子裡那滿地狼藉。
血腥味濃到刺鼻,一匹巨狼倒在血泊中間,已經徹底死透。邵純孜就倒在那旁邊,昏迷不醒。
根據情形判斷,造成狼妖身上致命傷的兵器,是箭。而唯一在場的人就是邵純孜,他的兵器恰好也是弓箭。
——所以狼妖是被他殺死的,如無意外。
只是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那種等級的妖,可不象是以他的水平能夠應付的對手,而且就狼妖的傷勢來看,簡直有點被虐殺的嫌疑。
除此以外,他既然已經失去意識,渾身是傷的看起來虛弱之極,那麼自己聽見的聲音又是怎麼回事?究竟是從哪裡傳達過去的……
海夷的所見所想,邵純孜自然不清楚,只是比較驚訝自己居然昏睡了一整天,難怪頭這麼暈,另外渾身上下有種不對勁的感覺,就好像曾經死過一次,雖然被救了回來,但是……
怎麼說呢?整個身體都象是被重新組裝過一樣,裝是裝好了,卻把各種不適殘留下來,說不出的彆扭。
萬幸的是,儘管這麼不適,居然也不太會痛,只隱隱約約覺得骨頭裡酸脹發麻。
說起來,他貌似骨折過?而且還不僅僅是骨折而已……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他現在卻還能好好走路,身上也沒什麼傷痛?難道是海夷救了他?可是那麼重的傷,傷及筋骨,怎麼可能說粘就給他重新粘了起來啊……
「昨天發生了什麼?」突如其來的一問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眨眨眼:「昨天?」
「那隻狼妖是被你殺的,不是嗎?」
「是嗎?」更加茫然地眨眼。
「你是怎麼做到的?」海夷直接追問到底。
「我是怎麼做到的?」
邵純孜的眼神恍惚起來,「我不知道……」
其實直到現在他還是覺得非常虛幻,即使聽見海夷這樣說,他卻依然沒有多少真實感。
關於昨天的回憶,是有的,只是在回憶中,當那些事發生的時候,儘管他是在場的人,但又好像並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人做的。
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自己當然是看不到的,他也不清楚究竟是怎麼了,反正那個時候,他似乎什麼也沒想,只是滿心怒火,只是想要宣洩,只是做自己該做的事……
怎麼做到的?
不知道。
話說,那些真的真的都是現實嗎?如果不是海夷這麼說,他恐怕會以為只是一場夢而已……
「難道那不是做夢嗎?」他還是想再確認,然而話一出口就發現,問得實在是傻到家了。
如果是他做的夢,別人又怎麼可能會知道呢?
果然,海夷說:「不是。」眼帘輕眯了眯,「全部都不是夢。」
「……」全部?
哦,對,除了在院子裡發生的事,還有在那之前的事……
一口涼氣緩緩吸進邵純孜肺里,胸腔內仿佛有什麼東西凍了起來。
在那之前,邵廷毓……
「為什麼沒有叫我?」
忽然聽到這樣一個問題,邵純孜瞬間又茫然了:「叫你?」
「面對狼妖的時候。」海夷說。
「……」
狼妖,跟這個人,有什麼關係嗎?為什麼要為了狼妖而叫他?叫他……啊!
終於恍然大悟,抓抓頭髮:「我忘了。」
當時他面對狼妖,滿腦子都是面前這可恨的妖怪,只想著要手刃仇人,哪還分得出神去想到其他有的沒的……
呃,如果這個人知道自己成了「有的沒的」,不曉得會做什麼反應喔?
目不轉睛,只見那人眉梢倏地翹起:「忘了?」輕飄飄兩個字,縹緲莫測。
大敵當前的時候,這位小朋友居然還能忘了?就像那次在地鐵事件中一樣,他也是後來才知道……
而且這次他還有意事先提醒——準確來說,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示意這小子可以使用召喚戒,結果卻被忘了?
很好,忘得好,好極了……
那一臉越來越深奧的表情,讓邵純孜越來越看不透,頸上汗毛不知怎的豎了起來。捏捏鼻尖,有些含混敷衍地說:「下次我會記得。」
「下次?」
海夷冷笑,「你還希望這種事再來幾次?」
邵純孜一怔,嘴巴張了張,卻又旋即閉上,抿了半晌,重新開口低低地說:「我去看看我哥……」
「就算你再看他一千一萬次,他也不會再睜眼看你。」海夷說。
其實這句話原本不一定是非說不可的,只是面對小春子那明顯的逃避話題,他就不想客氣了。
然後不出所料的,看到邵純孜渾身一震,好像被打擊得要休克過去了似的,卻又瞬間湧上滿臉怒容,用力瞪了他一眼,憤然轉身走開。
去到那個房間,在椅子裡坐了下去,正前方的床上靜靜躺著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