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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純孜聽到這裡,不由得聯繫到那次他無意中用碧波鏡拆穿了方問夕的身份,結果差點就被方問夕活活掐死——
可見海夷並不是信口開河,確實是有依據的。但是他也說了,總會有個別例外。
「那我媽還有外公外婆呢?不就是被那些妖怪害死的嗎?」他質問。
「真是這樣嗎?」
海夷反問回來,「你是不是真的從沒想過,也許是你自己先入為主,把親人死去的責任推到了他們身上?你認為是妖害死你的親人,姑且不論他們有沒有這樣做的必要,如果他們真想斬草除根,就不該讓你們兄弟倆活下來,尤其是你,知道太多,又這麼緊咬不放,他們第一個就該首先做掉你,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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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一章(下)
「……」邵純孜緊緊咬住下唇。
這種事,他真的從來都沒想過嗎?當然不是。
他的確是想過的,他也曾經疑惑不解,然而,這並不能動搖他對那幾個妖怪深切的憎恨。
也或許,正如海夷所說,是他心底先入為主的概念根植得太久、太深刻了。
「是那隻狐妖掠奪了我爸的身體……」
親眼目睹的這件事,至今為止有多少次使他在噩夢中冷汗淋漓地醒來。只有這件事,他這輩子都一定無法釋懷。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我爸就不會死……」
頓了一下,搖頭,「他沒死,他現在看起來是還沒死,但這個他根本不是真正的他,他早就不是我爸……」
「這一點的確比較耐人尋味。」海夷托住下巴,雙眼微眯起來,修長的眼角倍顯深邃。
「妖和鬼不一樣,妖有自己的軀殼,卻跑去奪取一個凡人的軀殼,其實是有弊無利。當時狐妖衝進你父親的身體,應該只是為了躲避追擊的權宜之計,等到逃過這一劫,它就該從你父親體內出來。
但問題就在於,那位來自冥界的不知名人士,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緣故,對狐妖下了縛靈咒,把它的靈束縛在那個軀殼中,就算它想出也出不來。所以,單單就這件事而言,狐妖其實吃了虧。」
「……」聽到最後一句,邵純孜險些一口咬碎了牙齦。
這話的意思,難道是想說狐妖也是受害者?開什麼狗屁玩笑!
如果是這樣,那他爸爸呢?真正的那個邵雲,又算什麼?受害者的墊背是不是?可憐可悲的炮灰是不是?去——他——媽——的——!
臉色黑黑正要發話,那邊一直冷眼旁觀的邵廷毓突然開了口:「你們兩個,一唱一和夠了嗎?」
邵純孜一怔,回頭看去,臉上的慍怒轉為焦急:「之前我說的那些,你到底聽進去沒有?」
「我不想聽。」
邵廷毓說得漠然甚至決然,開始收拾桌面上的物品,「我下班了,你走吧。」
邵純孜眉頭一擰,忽然想到什麼:「你是不是要去醫院看莫清?」
邵廷毓沒有答話。
既然不否認,無疑也就是默認了。
「你不能!」
邵純孜簡直焦躁欲狂,「到底要我說多次?莫清是妖,他會害你,我不讓你跟他再見面!」
不管他再怎麼說,始終沒能讓邵廷毓有所動容,真是又氣又急得想要吐血。
最最氣的,還是那個把他哥迷惑到這種地步的妖怪,可恨的蛇妖——
「你就是不信我是不是?好!」
他狠狠道,「我現在就去把莫清帶過來,我讓他在你面前露出原形,我看你還信不信!」
這話一出,邵廷毓終於變臉:「不准動他!」站起來幾步跨過去,一把揪住邵純孜的衣襟,將他摁倒在了桌面上。
邵純孜扣住對方的手腕,才發現他究竟用了多大的氣力,一時間又驚訝又惱火,還有些難言的苦澀悲哀。
「你又要跟我動手?為了那個妖怪?哼……你如果真是為了一個心愛的女人跟我動手,我也認了,可那傢伙是個妖怪!這世界上最最該死的妖怪!」
瞬間有點喘不過氣來,深深呼吸了幾口,擠出話語,「哥——你是我哥啊,為什麼你寧願相信別人都不信我?」
「閉嘴!我不想聽。」
邵廷毓字字冰冷,「什麼都別說了,我不想聽。」
「你……你怎麼會這樣?」
邵純孜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你不是律師嗎?你不是一向要講證據嗎?我現在就可以去把證據找來給你看,為什麼你連看都不想看?」
雙眼越張越大,眼中急劇閃爍的光芒就象是要爆裂了一樣。
「哥……邵、廷、毓,你瘋了是不是,你傻了是不是?你瞎了狗眼你對那個蛇妖這麼死心塌地?!」
「閉嘴——」邵廷毓根本充耳不聞,甚至舉起了拳頭,就要砸下去。
突然,一隻手從他身後伸出來,扣住他的手腕,把他轉過身然後推倒,防不勝防地倒在了桌上。
緊接著,另外一隻手探過來,就這麼插進他左邊胸膛,幾乎半截手掌都插了進去。
邵廷毓眼睫一顫,別無其他,也沒有了任何舉動,如果不是眼睛還睜著,看起來簡直象是躺在那裡睡著了似的。
而另一邊,邵純孜早就看得臉色煞白:「你在幹什麼?放開他!」扣住對方的胳膊就想抽出來。
海夷睬都不睬他,直接推開:「別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