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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沒有什麼酒精味道,也不像任何他從前喝過的飲料,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反正就是很香。
於是忍不住多喝幾口,一不小心,整杯酒就全都下了肚。
「魔界的酒都是這種味道嗎?」他問。
「也有其他味道。」海夷回答。
「喔。」
邵純孜舔了舔唇,似乎頭一次知道了齒頰留香的感覺,意猶未盡地贊了聲,「挺好喝的。」
海夷挑挑眉,沒說什麼,把酒壺遞過來再次給他倒了一杯。
依舊被他幾口喝完,說實在,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是在喝酒,就算再多喝幾杯也完全沒有罪惡感。
結果,真的就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下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腦袋就變得暈暈乎乎起來。
再怎麼說,那畢竟還是酒啊。
等到最後他回房間去的時候,推開門,一腳跨進去,然後「啪嘰」一下,摔了個五體投地。
這裡的房間都是有門檻的。而他早就醉糊塗了,還不明白自己是怎麼被絆倒了,就那樣傻乎乎地趴在地上,一頭霧水。
海夷是跟他一起上來的,親眼看他摔成這副死樣子,不由啞然失笑,搖搖頭,上前捉住他的後領,把人提起來往房裡走。
途中聽見他咕噥道:「口好渴……我要喝水,要喝水……」
海夷把他放到床沿坐著,隨即去桌邊倒了兩杯水,其中一杯遞給他,另外一杯自己喝,喝完了順手把杯子放到床頭柜上,而自己也在床上坐了下來。後來乾脆脫掉鞋子,把雙腳也放到床上,背靠床頭半躺半坐著。
邵純孜還在那邊一口一口慢慢喝水,神情恍惚,仿佛連喝水都只是在做著一個無意識的機械動作而已。
喝到最後一口,嘴裡突然蹦出一句:「你喜歡自己是魔嗎?」
「問這個做什麼?」海夷漫不經心地回道。
邵純孜不答又問:「魔有什麼好的?」
「沒什麼好,也沒什麼壞。」海夷答得模稜兩可。
邵純孜不管,自顧自接著問:「那妖怪呢?」
海夷看出來了,他還是在糾結自身體質的事。明明已經醉成這樣,有些東西卻反而更加不能釋懷。
或許他只是想要一個解釋。也或者,又醉又累,想給自己找點安慰。
海夷唇邊揚起深意的弧度,慢悠悠地說:「不論妖魔還是人都一樣,可以活得很好,也可以一團糟。」
「……」邵純孜終於沉默,閉上眼睛,也不知道到底是聽懂了沒有。突然身體一歪,慢慢慢慢地倒了過來。
剛好是倒向床頭方向,結果,腦袋就枕在了海夷肩上。由於姿勢問題,腦袋還繼續下滑,眼看就要落空,他自己還知道把頭抬起來,重新枕回去,但沒過一會兒又開始往下滑。
反反覆覆好幾次,海夷索性把他摟住往上提了提,讓他翻個身,背靠在自己胸前,就不會再往下滑了。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見的正是一副仰望角度的側面,很熟悉。
很熟悉……而且,似乎還不僅僅只是熟悉。
「海公公。」下意識般低喃出聲。
海夷俊眉一挑,斜睨著他。
他眨了眨眼,懵懵懂懂的眼睛裡湧上更多迷惘,自言自語似的小聲嘀咕:「你該不會真是我公公吧……還是曾祖公?」
海夷眉梢挑得更高,難得地感到了一絲迷惑:「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邵純孜立即點頭,居然還是知道的,看樣子並不完全是在酒後胡言。
「你不是說,我身體裡有海若傳下來的東西嗎?但我又不認識海若,就算我跟她有什麼關係,也是爸爸傳給我的,而我爸爸的東西,就有可能是海若傳給他的吧。假如真是這樣的話,她會不會就是我的祖母?
然後你又說過,海若是你的一部分,是你造出來的,也就相當於是你的孩子差不多吧。你是我祖母的爹,那你不就是我的曾祖公……」
聽到這裡,海夷真正是體會到了啼笑皆非是什麼心情。
這個笨小孩,還真是會想些有的沒的啊……
雖然知道現在這小子頭腦不清,跟他說什麼他也未必明白,等到了明天,大概他會連自己曾經說過什麼都不記得,但海夷還是解釋了一下。
「海若是我的一部分不錯,但彼此還是獨立的,原本我和她的聯繫就不是建立在血緣之上。魔之間從來就沒有什麼血緣可言。至於你說海若是你的祖母,這個可能性基本沒有——就算有也微乎其微。」
「為什麼?」邵純孜問。
「我記得我似乎告訴過你,海若是不會生孩子的。」
「為什麼?」
「因為她是魔。」
「為什麼?」
「……」
海夷沉默少頃,才再次開口,「我已經說了,魔不存在血緣。魔並不是被父母生下來,而是魔界自然生成。既然這樣,讓魔繁衍後代也是多餘,所以天生魔就沒有生育功能。」
這次邵純孜總算沒再問為什麼,愣住幾秒:「沒有功能?」頓了頓,「沒功能啊……」
「你想說什麼?」海夷眯起眼帘。
「沒什麼……」
邵純孜哈哈兩聲,嘴角越咧越開,「這也沒什麼啊,不就是『無能』嘛,哈哈……唔……」
驟然覆到嘴上的雙唇讓他的笑聲化為嗚咽,片刻後,又飄出一聲悶哼。起因是那隻鑽進了褲腰裡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