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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純孜接過來,看到那張照片上的男人,猛然一凜:「對!是這個——」
急切的目光投向海夷,「就是這個,這個人……」
突然,在邵純孜面前大約一米開外,空氣中出現了某種黑色光點,極其細小,但卻異常醒目,他絲毫沒辦法忽視它,然後就清清楚楚地看到,一道光束如同雷射,以他心口的咒印為靶心,直射而來。
就在這一剎那,他視線中出現了一個人影,近在眼前。他仰頭望著,瞳孔不由緊縮了起來。
「小春子。」那人低喚一聲,光束從他身前透出來,一直貫穿了邵純孜的背後,延伸到看不見的遠處。
「……什麼?」邵純孜恍恍惚惚應道,被光束穿了個洞的心臟竟然也不會疼,只是渾身僵硬,好像四肢都已經石化了一樣。
他只能也只想注視著面前的人,看見對方嘴巴開開合合,象是說了些什麼,但卻聽不見聲音。
就在無聲無息間,那道黑色光束沿著來時的軌跡慢慢地退回去,退回去,退到只剩那個小點,瞬間消隱。
※ ※ ※ ※
如果讓邵純孜知道,自己在昏迷了幾分鐘之後,剛剛醒轉了幾分鐘,然後又一次昏了過去,絕對會超級鬱悶。不過話又說回來,既然他都已經是昏迷的,當然也就管不著這些了。
不同的是,前次他失去意識是出於他自己的身體原因,而後來這一次則是被動,是人為造成的。
此時他睡在床上,而那個致使他昏迷的元兇也坐在房間裡,一手放在椅子把手上,一手扶著腮,滿頭紫發如同瀑布般垂灑在椅背後方。
月先生站在那裡,一手托起海夷的長髮,一手拿著剪刀,咔嚓咔嚓咔嚓。儘管一直在剪,但頭髮也一直不斷在長,而被剪掉的部分落在地上,瞬即就化作一陣煙霧而消散。
「放著不管就可以了。」其實海夷是這麼說的。
然而月先生說:「可以是可以,但要是一直放著不管,到最後搞不好會把整個房間都塞滿吧?再說你的頭髮很漂亮,親手剪掉這麼漂亮的頭髮真有成就感。」
海夷沒興趣接這種話。
「我應該說真不愧是你嗎?」
月先生接著說,笑容里依稀有點深意,「那種招數,我還是頭一次親眼看見別人用呢。」
「我也只用過這一次。」海夷淡然回道。
所謂的那種招數,說起來其實很簡單,就是——抹除,抹除掉那一個瞬間,以及在當時所發生的一切。
譬如說,心臟被貫穿——這個瞬間的事,如果完全抹殺,那麼結果,也就可想而知了吧?
實際上,在剛剛得知邵純孜中了緘門咒的時候,海夷就曾經設想過會不會有一天需要用上這種辦法,倒是沒想到這一天居然真的來了,而且來得這麼快。
大千世界,物法玄奇,你可以採用水、火、風、雷……等等等等,一切能夠用上的東西,只要你有這本事,任君取用。
唯獨「時間」,是無論如何也動不得,絕對不可更改。有些法術可以讓人回到過去,但並不能對過去做出真正意義上的改變,也就是所謂的歷史不可逆。
而像這樣強行從時間的狹縫中抽除掉一個瞬間,其實就是違反規則的。雖然看不見摸不著,這世界上確實存在著一種叫做「規則」的東西,其中最最不可動搖的規則就是時間。
就拿海夷來說,今天他用了這麼一招,固然還不致死,但目前體內的靈力就是一整個紊亂,頭髮的異狀也正是由於這種原因,所以他才會在這裡慢慢修養調息。而且,那種招數如果再多用幾次,就算是他大概也會廢掉了。
「喔,只用過一次,就是用在這裡,看來你的確是對那個人……那件事相當在意呀。」月先生輕輕地笑。
海夷似笑非笑地一掀嘴角,不置可否。
這麼說好了,他一直覺得邵純孜身上有秘密,但邵純孜始終就是守口如瓶,執拗得要命。而通過這次一連串的奇特經歷,想必可以揭開其中一些秘密,那麼他又何樂而不為?
其實也不一定說他是多麼刻意要挽救邵純孜的命,更無所謂什麼在意不在意,只不過,剛剛好他能做得到,那就做了。
「其實有一點我還是滿想不通的……」
月先生眨了眨眼,「既然你已經準備好要用那招,那又何必還擋上去?你總不可能不知道那樣做也是多餘吧?」
「我知道。」當然知道。
緘門咒是死咒,不管他怎麼擋在前方,邵純孜都必定中招。不過那種東西也只針對邵純孜個人,而對他是不會構成任何傷害的,所以擋不擋對他而言都沒差。
至於他為什麼會那樣做,應該說並沒有為什麼,因為實際上當他在做的時候就沒有考慮過要怎樣做,是為了什麼要這樣做……就是那麼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月先生也沒打算揪著這個問題不放,正好手裡的長髮似乎停止了異狀,他再剪最後一刀,而後彎腰看看海夷的臉,啞然失笑:「哎呀,臉上什麼時候成了這個樣子?頭髮都已經不再亂長了。」
海夷沒有答話,也沒興趣觀賞自己的臉究竟成了什麼樣子。
其實並不是難看,只是密密麻麻地布滿紫色紋理。原本它們的出現是有一定規律的,有時候是這種,有時候是那種,但是由於此時靈力紊亂,所以全部都湧現了出來,使得那張俊臉看起來異常顯得邪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