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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應該說是消失了,只是變了另一副樣子,並跑到了邵純孜的手裡面去。
沒有時間給邵純孜猶豫,當即抽箭上弦,拉開弓,虎虎生風的一箭射了出去。
那匹狼體積那麼大,也就代表目標大,基本不需要多費心思瞄準,只要它不閃躲,肯定都能射中。
問題是,它怎麼可能不閃躲呢?它不單閃,而且閃得非常迅速,身影一晃就不見了,下一秒已經來到邵純孜的眼前。
邵純孜再次抬手抵擋,手臂上立時綻開劇痛——被咬到了。
其實也許只是齒尖稍微划過一下,而那巨大的獠牙就已經讓他血肉模糊,痛得禁不住大叫一聲,弓箭從手裡滑落下去。
而那邊,蒼顯又已經退到稍遠處,看樣子並不急於把對方殺死,還想再多享受一下將獵物一點點虐殺的樂趣。
殷紅的舌頭從牙齒上舔了過去,鼻子裡發出嫌惡似的冷哼:「凡人的血肉,吃起來也是這麼沒滋沒味。」
「……」邵純孜忽然很想冷笑。
反覆吸氣呼氣,努力不去在意身體上的痛楚,然後,擠出了一聲冷笑,也順帶擠出了譏誚的話語,「那又為什麼?」
「為什麼?」蒼顯不解其意。
「既然對凡人這麼不屑一顧,又為什麼還要搶占我爸的身體,為什麼要讓蛇妖埋伏在我哥身邊,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家人?!」
對於邵純孜這一聲聲的質問,蒼顯覺得很可笑似的搖搖頭,說:「別人我不知道,至於你,是因為——你太煩了!」話音未落就倏然撲了過來。
邵純孜防不勝防,被狼牙一口咬住肩膀,將他整個人都叼了起來,再往地上猛地一摔。簡直懷疑自己被摔成了七零八落,而那邊,狼妖還一步也不放鬆,緊跟著又送來狠狠一掌。
碩大的巴掌,如鉤子般尖銳的利爪,就這麼從人身上抓了過去。
皮開肉綻。
這可不是按摩,更不是撓痒痒,而且緊接著,蒼顯換了只巴掌,又來了那麼一下……
大概是哪裡的血管破了吧,有那麼一瞬間,鮮血像噴泉似的「噗嗤」一下噴湧出來,然而卻連邵純孜自己也不知道噴血的部位到底是哪裡,根本就沒心思去注意。
劇痛,痛得人反而沒辦法喊痛,或者說是連做這種事的閒暇也沒有了。
也許只是偶然的不經意間,他看到了剛剛掉落在地上的那副弓箭,便想去將其拿回來。
使盡氣力好不容易站起來,身體卻挺直不了,佝僂著往那邊趔趔趄趄地靠近,一步,兩步,三步……近了,更近了,越來越近。
突然——
一股巨大的壓力從從天而降,將他一下子拍倒,整個人撲在了地面上。
背後,那隻狼爪牢牢摁住他,甚至從他的肩膀開始往下移動,仿佛是有意讓他將每一分痛苦都感受得清清楚楚,那爪子移動得非常緩慢,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在人背後開闢出數條筆直而下的血槽。
然而邵純孜卻好像感覺不到……不,其實是就算感覺到了也無可奈何而已,難道他能有辦法阻止這種酷刑嗎?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伸長了手,向著那副弓箭的所在而努力。
指尖距離弓箭最多也就一米遠了,可就是夠不著,不肯氣餒地伸著手,哪怕靠近一兩公分也好。
身後,蒼顯看著這副畫面,欣賞般地眯起兩隻泛著綠光的眼,收回了爪,轉而一口咬住邵純孜的肩背,把人從地上提了起來,叼著他向著弓箭那邊走去。
邵純孜仍舊伸著手,雖然是出於被動,但隨著狼妖一步一步向前,他也距離弓箭越來越近,眼看手就要夠到了,突然身體一輕——被猛然摔開,扔往了院牆上。
又是「砰」的一聲。
這一次邵純孜非常確定,他骨折了,雖然不清楚折了多少根,甚至連折了哪裡都找不到,因為從頭到腳沒有一處不在痛,而且都是劇痛,整個人像是已經死掉一半,或者更多。
儘管如此,他卻還是站了起來。其實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站起來的,他只是知道,他不想坐在地上休息,他不能休息,必須站起來,必須……去做他該做的事……
「我很煩,是嗎?」
從他溢血的嘴裡發出聲音,很虛弱,但不怕對方會聽不見。那可是聽力超強的犬類,不是嗎?
「對,有時候我也覺得很煩,為什麼會發生這些事,為什麼世界上要有妖魔鬼怪這樣的東西……如果從來都不存在就好了。」
他一邊說,一邊往剛剛那個他被摔出來的地方走去,一瘸一瘸的,左腿基本是拖在地上。
「可我知道,面對現實,我的這些念頭都毫無意義。我能做的,只有我力所能及的事,我也的確做了,我已經努力了,可為什麼事情卻還是變成這樣……為什麼偏偏找上我哥?為什麼要殺他?為什麼……把他還回來,把他還給我!」說到後面突然激動起來,仿佛要嘔血一般的吶喊。
蒼顯聽了,只是冷笑:「好啊,我這就把他拿給你。」移動幾步,伸出前爪,往那個窗戶探了過去。
窗內,邵廷毓睡在那裡……
「不!」
邵純孜三步並兩步跑過去,從地上撿起弓箭,用最快的速度射出一箭。
可惜還是沒能擊中,蒼顯靈敏地避開後,轉而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