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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到庭院,院子裡種有粗大的梧桐樹,他在樹幹上釘了釘子,把之前搬家時帶來的箭靶掛在上面,就成了一個簡易的練箭所。
其實以他現在的水平,連追蹤箭都能發,已經不需要再擔心箭的準頭問題,主要還是練練手感、射速,以及與兵器的契合度。
如今的他沒法主動發揮靈力,至少被動的還可以,假如遇上什麼緊急狀況的話。
不管怎樣,平日裡的練習都不能疏忽了。
但是,他始終還是不喜歡這種陷於被動的感覺。除了藉助海夷的力量,難道就沒有其他方式能讓他把握主動權了嗎……
※ ※ ※ ※
時近中午,海夷總算起床。巧的是,沒過一會兒邵廷毓也醒來了。
邵純孜想想這幾天都沒出門,都快變成所謂的御宅族了,便提議一同出去吃午飯,私心裡也算是慶祝一下久違的兄弟團聚。
在出門之前,豐幽有意對邵廷毓施以了實體化。
像邵廷毓這樣的鬼靈,普通人是看不到的。而到了像豐幽這種級別的,則是隨便別人怎麼看了,除非他刻意匿形。
如果他願意的話,也可以把其他鬼靈實體化。當然,本質上並沒有任何改變,只是顯現出一個「形」而已。
不管怎樣,有形總比沒有好,不然餐廳里可就要上演靈異片了。
去時花了幾十分鐘,在餐廳里度過了將近一個小時,回來住處又是幾十分鐘。
時間已然是大下午。
幾人坐在客廳,邵純孜看看時機已經適合,於是正式提出他從先前開始考慮的某個想法。
「我身上的封印,你能不能幫我解開?」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睛是注視著豐幽。
但因為這句話而動容的反而是另外兩人。
海夷眉梢一挑,其實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雖然並不是那麼喜聞樂見。
「純孜。」
邵廷毓臉色陰鬱,又沉默幾秒,才說,「你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
邵純孜點頭,他當然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此刻坐在他面前的邵廷毓不就是最生動的例證嗎?
「但我的情況和你未必會一樣。」
他辯解,「你是在毫無準備的狀況下解開封印,所以你一下子措手不及,情況才會比較嚴重。我之前已經有過很多天的練習,已經能控制一些魔力了。所以我的情況不會變得像你一樣……至少不完全一樣。」
邵廷毓一時沉默。
邵純孜的態度已經一目了然,非常堅持。那麼,他是憑什麼這樣堅持?是真的有把握,或者只是一門心思不計後果的倔強而已?
邵廷毓正要開口,卻被海夷搶先:「就算魔力的部分你可以控制,妖力那部分呢?」
海夷有這樣的質疑,並不在邵純孜的意料之外。因為他自己也曾質疑過,最後的結論是:「只要魔力的部分我掌握得足夠好,那妖力應該也沒問題吧?就算用不了,至少可以把它壓制下去,只要不讓它搗亂就好了。」
這種說法,本身是不錯的,就像之前一樣,只專注於魔力,妖力那邊先不管,單用魔力已經足夠應付很多情況。
關鍵是,這種說法是建立在邵純孜能夠熟練掌握魔力的基礎上。
此前他掌握得還好,但那時是有海夷做引導,喚起他體內的部分魔性。而現在則是要解開封印,把他所有的魔性全都放出來,到那時他還能穩得住嗎?
不要說他自己了,就連海夷對此也沒有萬全的把握。
而不了解其中詳情的邵廷毓,肯定是更加不能接受:「不行,還是太冒險了。」
「冒險?比起把封印解開,難道不是不解開才比較冒險嗎?」
邵純孜反駁回去,「萬一在緊要關頭,我本來可以做什麼,卻又因為封印而做不了,拖累了局勢,導致又被邵雲逃掉或是怎樣,這種後果不是更糟嗎?」
說到這裡,視線從邵廷毓的脖子上滑過,目光閃爍幾下。
「就算我還是有可能失控,那也可以給我戴上一個像你戴著的那種東西,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邵廷毓眉頭一緊:「你……」
「你自己就是用這種辦法。」
邵純孜截過話,「你可以這樣,我一定也可以。我們的情況不是差不多嗎?而且我的情況不會比你更嚴重。」
邵廷毓沉默了,直直望著邵純孜,在那雙眼睛深處捕捉到些許歉意。
抱歉?或許吧,他的確是應該不悅的,可心裡卻又不期然地有些搖撼起來。
小豬——真的變得和從前不大一樣了。
「那就解開封印。」海夷的一句話打破了滿室沉寂。
邵純孜和邵廷毓同時向他看來,一個既錯愕又驚喜,一個只有錯愕沒有驚喜。
「你同意了?你真的同意了?」邵純孜確認道。
他知道,這個人是在乎他的,所以才會質疑他,會不放心他。
坦白說,其實他原本也就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把握。但只要能得到這個人的支持,他的信心就立刻飆升到百分之九十九。
而另外一邊,邵廷毓的眉宇間已經擰出一個「川」字,黑眸中仿佛沉積著重重陰雲,隨時可能電閃雷鳴。
「你確定?」這樣一問,既是問邵純孜,更是問海夷。
早在巴黎的時候,海夷就在邵純孜身邊出現,帶著邵純孜做了很多事,後來更是陪著邵純孜一起去到冥界找他——這些事邵廷毓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