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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完呆了嗎?」
一個低沉悅耳的男聲傳進他耳中,「我把你帶來可不是為了讓你發呆的。」
邵純孜迅即回過神,疑惑地向沙發對面的人看去。
他現在是坐在海夷家的客廳里。先前他如海夷所願專程送人家回來,下車之後,海夷就讓他跟著上樓,也沒說明究竟是有什麼事。
「你學射箭學了多久?」海夷問。
「嗯?」
邵純孜回憶了一下,「沒有多久,兩三年左右吧。」
「練習時間多不多?」
「不是很多。有時候每周會練幾次,但也有時候連續幾周都不練。」
「喔?」
海夷微微眯了眯眼,目光隱約有些深邃起來,「那你之前向妖怪那一箭射出去的時候,腦子裡在想什麼?」
「想?沒想什麼啊,只是覺得說非要射中那傢伙不可而已。」
「嗯……」
海夷沉吟,「打電話給你父親。」
「什——什麼?!」邵純孜就像被雷劈到似的,「轟」地一下從座位里蹦了起來,滿臉都是不明所以,根本不知道是該做出吃驚還是困惑的表情。
而海夷只是簡單地說:「跟你父親約個時間,明天見面。」
「見面幹什麼?」
「當然是談談你的事情。」
海夷托住下巴,若有所思,「看了你那一箭之後,對你的身世是越來越有興趣了。」
「……我那一箭有那麼特別嗎?」
「明明練習不多,更算不上專業人士,卻只靠集中注意力就能一擊射中處於移動中的遙遠物體——這種臨場發揮,在電影中或許很多見,但在現實中可並不常見。」
「……」邵純孜愣愣地想到,他這算是被這個人誇獎了嗎?呃,是不是實在太突然、太出乎意料了,他竟然也沒什麼驚喜的感覺,反倒覺得怪怪的。更何況——
「那也許只是碰巧而已?」
「碰巧?」海夷彎了彎嘴角,出其不意地湊過來,一把從邵純孜衣服里摸出手機,翻找到號碼簿。
「邵廷毓是誰?」
「是我哥……你幹什麼?」邵純孜想要拿回手機,卻被海夷一手遠遠支開,根本不讓他靠近。
「那麼邵雲就是你父親了。」說了這麼一句,海夷便按下通話鍵。
邵純孜看到他把電話拿到耳邊,立刻明白了,頓時臉色大變,咬牙切齒地去搶奪手機。
海夷忽然手腕一轉,把邵純孜拉進了懷裡,鋼鐵般的手臂將他牢牢地箍制起來。
「混蛋!還給我!」邵純孜怒聲叫罵,結果就是被捂住了嘴巴,再也發不出聲音。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海夷與那個素未蒙面的男人交談起來。
「你好,邵先生,我是邵純孜的朋友……冒昧了,我有些關於令郎的事想和你面談,不知道你明天有沒有空?……那就明天中午十二點,星河商廈一樓星巴克。」
通話到此結束,海夷將電話還給邵純孜。後者卻根本不接,狠狠地瞪了他半晌,猛然一拳砸了過去。
「你……這混蛋!你怎麼可以這麼做?混蛋!」邵純孜一邊大罵一邊揮拳,但是每一次都被巧妙地躲過。
海夷既不制止也不還手,遊刃有餘地說:「只是約你父親見個面談談你的身世,又不是你的終身大事,有必要這麼激動嗎?」
「你給我閉嘴!」
邵純孜停止了揮拳,但拳頭仍然緊握,指甲幾乎摳進皮肉里,「別在這裡胡言亂語……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嗯?這裡面有什麼是我應該知道而不知道的嗎?」
海夷眉頭一挑,「那麼你不妨給我說說看。你說了,我不就知道了?」
邵純孜緊緊抿住嘴,從怒罵陷入緘默,然而怒火併沒有絲毫消減,反而越想越是來氣,頭腦一熱就把茶几抓了起來然後砸下去。
老實說,海夷真的開始有點頭疼了。
認識這小子總共才幾天,茶几就換了好幾個,家具店的人大概要以為他買茶几不是為了放東西,而是買回來專門破壞的了。
他撫撫額角,低嘆一聲:「你砸東西是沒問題,別忘了東西都是記在你帳上。」
「記記記,隨你記,記到我傾家蕩產落魄到死!」邵純孜吼了回去,還不解氣,又跑去把電視機抓起來砸,緊接著黑手又伸向了電視旁的那套昂貴音響。
雖說海夷不是心疼這點東西,但是看著他這麼發狂,也難免感覺有點奇怪。終於過去扣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繼續像哥斯拉似的大肆破壞。
「你到底夠了沒有?」
海夷沉聲說,「只不過是和你父親見見,就算你不樂意,也不用這麼大反應吧?」
「你錯了!我的反應一點也不大!」
邵純孜心頭怒火持續滋長,衝口而出,「因為你做了我最討厭的事,你約了我最討厭的人!」
「喔?」
海夷眸色一深,「那個人不是你父親嗎?」最討厭的人?
「……」邵純孜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立時咬緊了唇,臉色開始千變萬化。
「難道他不是你的親生父親?」海夷質疑。
「……」
沒有承認,那麼就並不是這回事,於是海夷繼續猜測:「還是說他對你做過什麼不可原諒的事?」
「……」為什麼要問這麼多?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你根本就不會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