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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底有個入口,走進去,一股清涼的氣息撲面而來。只是清涼,不再寒冷。
於是邵純孜立即抽回了手,逕自往前快步走去,把對方甩在了身後。當然,甩也甩不了多遠,只要不會「一不經意間就看見」就好。
就這麼走著,開頭一段路有些黑暗,基本只夠讓人看得見腳下的路,到後面才慢慢亮堂起來。
同時,離奇的東西出現了。
邵純孜瞪著牆壁上的東西,不由自主地停住腳步,瞳孔緊縮起來。
那些東西,看起來就象是一張張的壁畫,而特別之處就在於,這些壁畫中的景象,是活動的,就像微型電影,其中全都有邵廷毓的身影,而且並不僅僅是他一個人,還有邵雲、姚萱,甚至外公外婆……當然也少不了邵純孜。
像這樣的壁畫鋪滿了整張牆,一直往前方延伸而去,看不到盡頭。
隱隱約約地,邵純孜猜想到什麼,但還是想再向海夷確認一下:「這些是什麼?」
「心。」海夷說。
「心?」
「也可以說記憶。足以銘刻在心的記憶。」
「……」果然沒有猜錯。
邵純孜長長地呼了口氣,重新邁腳,一路向前走,一路看著那些壁畫。
猶如是生命的歷程一樣,從邵廷毓剛剛開始懂事的幼年開始,慢慢長大。而在這個歷程中,邵純孜出現了很多次,和邵廷毓一起做著這樣那樣的事,有親密無間,也有意氣爭鬥。
難以言說的滋味湧上心頭。
這些一直以來只能在腦海中回顧的記憶,此刻就像看電影似的親眼目睹,感覺真的是太奇妙了。老實說,會有點怪怪的,而更多的還是懷念……
有這麼一張壁畫,地點是在機場,邵廷毓將要從此離家前往巴黎。
那天邵純孜原本是賭氣不去送行,但到最後時刻還是趕了過去,一路狂奔,奔得太急以至於剎不住腳,整個人就撞在了邵廷毓身上,雙雙倒地。
當時他可能是心情太糾結了吧,不肯抬頭看人,直到現在才看到了邵廷毓當時的表情,是微笑著的,透出些微無奈,還有憐惜。
那時候的邵廷毓,還是真正的邵廷毓,而不是後來這個被蛇妖蒙蔽了的……
一定要讓他變回原來的邵廷毓,一定要!
邵純孜咬了咬唇,傷感什麼的吞進肚子裡,決心全都寫在臉上。
旁邊,海夷瞥了他一眼,似嘲似嘆地吐了口氣。
真是一對笨蛋兄弟……
再往前走了不久,看到一副邵廷毓開著車的畫面,車前突然闖出一個人,差點就被車子撞上。幸好邵廷毓及時剎住車,隨即下車走過去,將那個由於驚嚇而坐倒在地的人扶了起來。然後,那人抬起臉——
莫清!
邵純孜瞬時屏息,快速往前掃視而去,果然,之後的壁畫中莫清開始出現,頻率越來越多,到後來幾乎每張壁畫裡全都是他——或者應該說是「她」。
邵純孜收回視線,不想再看下去了。
這些虛偽的感情,無意義的記憶,馬上就給他全部抹除掉!
再度加快腳步直衝往前,一不小心,就衝到了路的盡頭。
這裡是個正方形的空間,大約百坪,正中央有一扇門,看上去象是尋常人家的戶門,然而門後卻什麼東西都沒有。
也就是說,僅僅只有這扇門立在那裡,門前門後都是……空氣?
邵純孜不禁覺得很詭異:「這門是怎麼回事?」念頭一轉,「是不是跟那個咒有關?」
見海夷頷首肯定,邵純孜三步並兩步跨到門前,狠狠瞪著。
就是這個嗎?把邵廷毓的真心關在了門後……
猛地攥起拳,一腳踹了過去。
門開了,出現在邵純孜眼前的,是一張巨大的臉。不是人臉,而是——蛇?!
絲毫沒有反應的時間,那隻巨蛇就張著大口撲面而來,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他的眼前就黑暗了。
什麼也看不見,整個人被某種又軟又硬的物體緊緊包裹起來,很快他就意識到,他貌似是被吞到蛇肚子裡面了……
不過這隻蛇卻象是沒有內臟的,體內很乾燥,也沒有任何氣味。
雖然不是太清楚狀況,總之感覺上,這蛇似乎並不是真正的活蛇……
既然是這樣,那不也就沒有消化液?如果不能消化,那為什麼還要吃他?
就這麼胡思亂想著,甚至還沒來得及焦急一下,就聽「呲」的一聲,眼前的黑暗中裂開一道縫隙,光亮透了進來。
他怔了怔,趕緊伸出雙手扒住那條縫,使勁往兩邊扒開,邁腳跨了出去。
回頭再看,已被「開膛破肚」的巨蛇臥在地上,突然,一下子化作灰燼,就像融入空氣中一樣消失不見。
從開始到結束都快得匆促,邵純孜很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毫無疑問,他現在能夠站在這裡,都是多虧了某人出手相救。
而這個某人,現在也只是靜靜站在那裡,一副若有所思的深邃表情。
邵純孜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問明白:「那條蛇是怎麼回事?不是真蛇對吧?」
「嗯。只是警戒。」海夷答道。
「什麼警戒?」
「咒源。」
「……」明白了。
所以,就是不想讓人輕易找到那個咒,而專門設立的機關嗎?果然是狡猾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