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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臨安加急的信送到邊塞,是池太醫的字跡。
他說姜怡身子受損,胎兒胎位不穩。
他還說此事斷不敢有所隱瞞,這孩子在肚子裡呆上一日,姜怡的身子便越差一日。恐日後生產困難。擔憂一屍兩命。
他還說,他最是擅長針灸,如今,唯有墮/胎才是最為穩妥。
慕又徳當年看了這封信,久久不能平復心中悲慟情緒。
他顯然還記得姜怡從太醫那裡得知這一胎是女兒時,歡喜的笑容不曾散去,更是當夜拉著他,興致盎然的道:「你快去取名。」
「這還沒生呢。」他哭笑不得。
「我的女兒,讓你提前八個月取名,是委屈你了?」
他嘴裡說著不敢,好不容易把人哄睡著了。卻失眠了一個晚上。
第二日,他叫醒姜怡,眉宇間的喜悅怎麼也藏不住。
「大名日後再想,小名我倒是想好了。「
「喚皎皎。」
他捏著信,手背上鼓起青筋。就這麼久久的坐著,他何嘗不期盼這個女兒,可他不願姜怡冒險。
又是那麼坐了一夜,坐到他整個心都慌了起來。
天際泛起魚肚白,可就是這個時候,他收到了姜怡的信。
——池太醫危言聳聽!這種話你敢信!慕又德,你別跟著瞎起鬨。
——我好著呢,孩子也好著呢。
——我一定能生下她的,慕又徳,你必須得信我。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你給她取名為皎皎,她還能出事?
是啊,他和姜怡的女兒,得像月亮那般,明亮璀璨。
她算著姜怡發動的日子,生皎皎那夜,偷偷摸摸的回了臨安。
他站在產房外,腦子一片空白,聽著裡頭女子悽厲的嗓音慢慢弱去,聽著穩婆在裡頭驚恐的喊著。
「夫人,您可千萬不能睡,您再使把勁兒,這孩子在肚子裡呆的久了,這可不好!」
「完了,血崩之狀,這是血崩之狀。去,快去叫池太醫!」
屋內徹底亂了起來,慕又徳更是心亂如麻,他不管不顧的沖了進去,腿都在發軟。可也就是這個時候,他聽到了微弱的嬰啼。
耳邊充斥著穩婆鬆了口氣的嗓音。
「沒事了沒事了,不用叫詠太醫了。小的恭賀將軍夫人喜得千金。」
他遲緩的對上蒼白的沒有血色姜怡的臉。
姜怡動了動唇,卻是沒有力氣說上一句話。
可慕又徳根據她的嘴型,辨別了出來。
她說:「皎皎很乖,都不捨得讓我疼。」
慕又徳不再去想,他抿著唇,駕馬的速度確是越來越快。
他聽到自己顫抖著嗓音說話。而後被寒風吹的一滴不剩。
「孩子,堅持住,你父親文武兼濟,戰場上廝殺胸口曾挨了一劍,他愣是挺了三天三夜,熬出鬼門關,你母親出身名門,卻不肯向狗賊低頭,忍辱偷生,他們的孩子,自然是不差的,你還得親眼看著仇人下地獄。」
可慕又徳千算萬算,不曾想到,他連柳州城還沒進,就被突然出現的刑部尚書給攔了下來。
刑部尚書毫無意外的看著慕又德。
「慕將軍。」
他對後身後跟了上百名帶刀侍衛,且不說慕又徳無法一手抱著小郡主以一抗百,他還得顧忌他那一雙兒女。
慕又徳緊緊捏緊韁繩,他聽到自己最平靜的語氣道:「你怎會在此?」
刑部尚書視線落在被包裹的嚴實的女童身上。
慕又徳冷了臉:「讓開,皎皎受了寒,本將得送之去醫治。」
刑部尚書絲毫不讓,反倒饒有興趣的笑了。
他如今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只差一手遮天。
慕又徳又是個什麼東西。
手握兵權又如何?
若沒有眼色,到最後還不是和定國公府的國公爺那樣險些被廢。
可偏偏皇上如今是缺人之際。要的就是拉攏慕又徳。
他站在不遠處,即便慕又徳坐在馬上,那股噁心的氣勢卻能壓的慕又徳一陣心慌。
「聽說將軍府的千金冰雪聰明,生的又好,既讓我瞧見了,自然得憐惜一二。陛下就在前頭涉獵,身邊又有太醫候著,慕將軍何必近而求遠?」
「不必,如此小事,斷不敢驚動聖駕。」
刑部尚書卻是眯了眼。
「將軍這是作何?天朝的江山都是慕家祖輩跟著先帝打出來的,不過是為令女診治一二,有什麼好推辭的?」
「詠太醫的醫術自然不是柳州城那些大夫能比的。」
「再說了,慕將軍是啟程回臨安,不如與我等一道,也好有個照應。」
「將軍離開臨安多日,殊不知臨安發生了何等大逆不道之事,皇上為此,還有話要同將軍細說呢。」
說道這個份上,慕又徳還有什麼不知的。
徽帝沒有第一時間離開,是專門在此堵著他。
對方是算準了,他今兒勢必會路經此地。
為了堵他,竟然將附近山頭必出之路全給堵死,以至於裡頭的人進不來,外頭的人出不去。
徽帝雖未見過皎皎,但見過小郡主。他如何能將好不容易從虎嘴救出來的女童再送出去?
可若他一再拒絕,必然讓這些狗東西察覺出問題。
屆時,不止是小郡主身份暴露,便是他整個將軍府大難臨頭。<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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