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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人帶馬沖入了雨幕。
雨絲毫不見停歇,下的實在是大,以至於她睜眼都困難。
片刻功夫,羅裙濕的能擰出水來,那幾縷墨發粘在面容上,勾顯狼狽。
馬路也不知在何時,變得愈發的泥濘,馬蹄打滑間,劉蔚然整個人都翻了下去。
————
「這一路有驚無險好在隊伍無人傷亡,褚縣路不通,便擇遠道而行。但老太太見了血,到底還是受了驚嚇,速度也慢了下來。」
「如今又恰逢暴雨,隊伍也不好繼續,如何也要等雨停了,才好再趕。」
「老太太特地讓奴才過來同少夫人說一聲,無需掛憂。」
涼亭內,說話之人,身披蓑衣。雨水匯成水流往下淌。那是老太太身邊伺候的福伯。
他說完這句話,笑呵呵的環視一周:「對了,如何不見姑娘?」
丫鬟面色一白,暗叫不好,她語氣急促:「福伯路上沒碰見?姑娘去尋老太太了。」
福伯嘴裡的笑意倏然消散。
而這邊,等著劉蔚然被罵的雲思勉姍姍來遲。他撐著傘,在雨幕里也腳步帶風。
聽到這番對話,心下一咯噔。
尋找劉蔚然的人馬很快出發。
找到的只是那一匹倒在地上,苟延殘喘受了傷的馬。
還有早已被雨水打濕,在此刻失了光澤的那根再熟悉不過的步搖。
第509章 劉vs雲 他是我夫君,他敢?
雲思勉沒有去撿。
只是用最遲緩的動作,一幀一幀將視線落到道路右側。
他嗓音有些輕,仔細聽去,都帶著顫意。
「那下面是什麼。」
這官道是多年前修的,道路兩側沒有絲毫的柵欄。
沒有人敢回應。
那是一片陡坡的山林。而山林下是護城河。
劉蔚然摔下去後,必然凶多吉少。
運氣好些,滾在山林,運氣差些,沒準早就被急流吞走。連具屍身都不剩。
平素最是意氣風發的男子,此刻任雨水沖刷,洗去一身的桀驁,他才知道,原來在面對生離死別時,也會有膽怯。
那後知後覺滋生的情意也在這時蔓延。吞噬他所有的理智。緊繃的弦徹底斷了。
有什麼在步入崩潰。
往昔的對話仿若在腦中迴響。
——「劉蔚然,早知道就不救你了。你說我攤上的是什麼破事。」
——「行了,哭什麼,我又沒說不娶你。聘禮單子看了麼?本世子也算有誠意的。」
——「我這人沒什麼出息,可你別不信,興許哪天不靠兄長不靠我父親,坐上五品以上的官玩玩。」
——「劉兄!打牌九嗎?」
——「你還挺好看。」
劉蔚然。
蔚然。
這是,他的娘子啊。
他的唇是抖的,手是抖的,渾身上下都在抖。嗓音啞的不想話。
「找!都給我去找!」
眼瞧著多方勢力都來尋人,然,隨著時間的緩慢推移,卻是徒勞無獲。
一日,兩日,三日。
又是艷陽天,光線刺眼,帶給人的卻只有寒意。
一番搜尋,找到的無非是早已被劃破丟了往日華貴的破布。
整座山林都被翻遍了,最後才去在護城河上撈捕。
所有人都為此唏噓。
可即便再不願相信,雲少夫人沒了就是沒了。
一個月後,鎮國公府終於設了靈堂。
雲思勉向來看不上背地裡哭的男人,實在沒有男子氣概,可他偷偷抹了好幾次淚。
他也變得格外的沉默。再也不見往日的囂張跋扈。
就連精氣神都沒了。
「雲世子,前頭出了竊賊,偷了銀子不說,竟然還拿著刀。捅死了人。」
最是正義的他,聽到這一句話後,先是沉默,他抬眸,那張不再精心保養的臉顯得格外憔悴。
「有事報官,尋我作甚?」
說的話,顯得格外冷心絕情。
他舉著一把傘,看了眼天色。
是他最不喜歡甚至反感厭惡的陰雨天。
他一步一步沒有絲毫猶豫的朝另一方向離開。後面的動靜和細碎的說話聲依舊傳到他耳里。
「你這人,尋雲世子作何?」
「這不是恰巧碰見,他又是熱心腸。」
「人家娘子都死了,成了鰥夫。你這不是湊上前找揍麼?」
————
可也就在這時,郊外一輛破舊不堪的驢車顛簸而來。
驢車上面鋪著草杆,味道很不好聞。上面躺了好幾個髒兮兮的人。
「都說臨安城繁華,那些貴人手裡稍稍漏一些,就能吃好幾頓大魚大肉,我早就想來了。」
「你我雖是乞丐,但如何也得做個有骨氣的乞丐,這乞討也分三六九等,那些小地方如何能比在皇上腳下來的尊貴。」
其中有抱著個破碗的,打斷:「行了,說什麼乞丐,我們是去撿金子的!」
「臨安城規矩多,可有我在,保證你們混的風生水起。」
她說著推了推身邊,一手啃著粗面饅頭,惆悵的望著天的女子。
那人身上的衣裳比他們還破爛,不過料子摸著手感特別好。
嘖,吃東西的模樣,優雅的還挺好看。
這是她在廟宇碰見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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