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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岳輕笑著說道:「他對我的氣息太熟悉了,熟悉到已經是融入生活的一部分,所以只要我刻意隱藏,他就不會發現。」
但是白瞑不一樣,他雖借用白齊的魂力,可所觀所感跟白齊沒有關係,所以他第一時間發現了不對勁,離開了閻君殿之後猶豫一會兒又轉身回來,這才有機會再次看到秦岳。
敘舊已經敘得差不多了,白瞑單刀直入:「你想做什麼?」
沒想到他這麼直接,秦岳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往白齊那裡看了一眼,低頭苦笑一聲:「我不想傷害你們的。」
「你都把桑遲復活了,這還不是傷害是什麼呢?」白瞑很平靜的說出這些話,他沒有要指責什麼,換作是他,被囚禁了那麼多年,肯定也是想要報仇的,如果是他,估計也想要將白齊碎屍萬段。
「我原來的計劃里並沒有桑遲。」秦岳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是蘭情不知道去哪裡找到了桑遲的殘魂,然後貢獻上她的一部分本體供桑遲聚魂,她本來只是想要一個強勁的助手,卻不知道自己引來了一個大麻煩。」
等桑遲有了實體,便開始吞噬罔鏡之地附近的魅,漸漸的他越長越強,蘭情已經沒辦法再控制他了,就只能反過來被控制。
他的胃口越來越大,將三無地段的惡鬼吞噬乾淨還不夠,還想要鬼兵鬼將,而且這個任務最終還落到了秦岳身上。
相比起蘭情,秦岳的處境好那麼一點,因為桑遲觸碰不到他的身體,那個牢籠除了囚禁他之外,也阻隔了外面的危險。
可是桑遲有的是辦法讓他痛苦。
那次白瞑和閔軻樊幾人到審判官殿裡去查探的時候,秦岳有意用蘭情本體的一部分(就是那隻碗)作為陣眼,其實也是一定程度上提醒眾人。
白瞑說:「你還可以收手,幫我們,我會想辦法讓他放了你。」
秦岳搖搖頭:「不行,我想做的事還沒有做到,怎麼可能就這樣收手?」他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離開那個黑暗的鬼地方。
想做的事?
白瞑本能覺得秦岳想做的事絕對不是什麼好事,他把目光定格在白齊身上:「所以你到底想要什麼?都這種時候了,還怕我知道嗎?」
秦岳既然都敢將自己暴露在他面前,就說明一切都已經退無可退,弓箭已經扣在弦上,就差最後一擊。
「是啊!都這種時候了。」秦岳默默的嘆了口氣,半開玩笑的開口「我想要什麼,誰知道呢!或許我就是想要整個冥界動亂,為我這十萬年被囚禁的痛苦付出代價?」
白瞑蹙眉,盯著他沒說話。
秦岳認真的看了看白暝的臉:「我們本來同歲,但是我現在看起來快要比你大上十歲了。」
「可不是嘛。」白瞑自嘲般笑了笑「就連白齊看起來年紀也比我大。」
秦岳再次黯然神傷:「對不起。」
白瞑沒說話,其實沒什麼好對不起的,是他自己運氣不好,識人不清,怪不了誰。
「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也不管我們之間存在過什麼,我現在是鬼師,不會讓你破壞冥府的秩序。」
秦岳點了點頭,不知道他算是是什麼意思。
香薰爐的最後一縷煙飄起,秦岳看了一眼,默默嘆了口氣,偷來的時間總是那麼短暫:「我該走了,那麼阿暝,下次見。」
白瞑眼睛盯著他:「希望下次見面我們不會是敵人。」
秦岳微笑,消失在大殿裡。
不多會,白齊緩緩睜開眼睛,似乎還有些茫然,看到立在不遠處沉默著的白瞑,終於漸漸清醒。
「怎麼回事?」白齊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重臨一次過去的感覺並不好受,白齊得花一段時間從過去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黃粱一夢萬年,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過去的痛苦其實一點也不想回憶。
「沒什麼,就是遇上了故人。」白瞑目光停留在桌面上的香薰爐上,沒將秦岳的事說出來「許久未見聊了幾句。」
白齊略微一想便知道他嘴裡的故人到底是誰,但是他不想去面對,所以也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閻君逃避事實起來也很離譜。
白瞑沒有追究下去,只是在離開前問:「你在害怕什麼?」
白齊臉色有些悽然,看著白瞑漸漸遠處的背影,有看向桌面上已經燃盡的香爐,低下頭將憂傷壓下,心裡苦笑--他到底還是什麼都留不住。
……
閔軻樊清醒過來的時候,開始在鬼師的院子裡四處走動起來,他總覺得這裡哪哪都很熟悉,就好像他曾經在這裡生活過一樣。
最後他在那棵柳樹下停留,不知為何,這顆柳樹似乎跟他有些異常的關係,他伸手摸了摸柳樹枝幹,這棵樹的每一處脈絡對他來說都那樣清晰,就像是這顆柳樹就出自於他的手……怎麼可能!
閔軻樊捏捏自己的眉心,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無塵端著食物從外面走近來,給閔軻樊放在石桌上:「閔警官,袁警官說他在那邊院子裡吃了,你自己吃完就好。」
閔軻樊點了點頭,回到石桌邊上坐下:「白瞑呢?他去哪了?」
無塵回答:「少主應該在君上那裡。」
閔軻樊想了想,倒是沒說什麼,將食物從餐盤上拿下來,招呼無塵坐下一起吃。
無塵只是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