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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跑了這麼天的路也已經疲憊不堪,侍衛在一處林蔭小道處停下,朝兩人說:「再往前面走兩里路就到達目的地了,你們要不要在這休息一會兒,我進城去給你們置辦房產。」
白瞑點了點頭:「好,謝謝你。」
侍衛笑著摸摸他的頭,有些心疼白暝的懂事,說道:「這是我應該做的,你們只要記著照顧好自己就好。」
白暝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會的,我會照顧好自己和白齊,謝謝……」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白暝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人,眼睛裡全是驚愕。
那侍衛也睜圓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胸口,一隻銳利的箭矢穿透了他的胸腔,溫熱的血液濺到了白瞑的臉上,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從白瞑頭上滑落,只來得及說最後一句:「快跑……」
白齊當場紅了眼睛,腦子一片空白,懵在原地不知所措,明明上一秒都還在跟他嬉笑的人,下一秒卻就這樣倒在自己面前,他根本不明白這到底算是什麼情況。
白暝最先反應過來,抱著白齊從車窗跳了下去,遠處一隊騎馬提刀的人朝他們跑過來——是馬賊。
以前聽爹娘說過,在一些地方,會有馬賊山匪占據一個地方,然後搶劫過路人,甚至將路過的人全部殺害一個不留。
他們大約就是爹娘之前說的那些賊人,白暝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遇上他們,更沒想到這些人竟然會二話不說就殺人,完全不把人命當回事。
白齊已經被嚇懵了,完全就是被白暝拖著走,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要不是白暝拖著他,他連跑都不知道。
「那裡有兩個小孩。」
「看起來是有錢人家的孩子,身上一定帶了不少錢。」
「就算沒錢,就他們兩個長這樣,賣出去應該也能賣不少錢。」
「這倒也是,快點抓住他們……」
白暝倏的一下拉著白齊沖了出去,他們跑進了樹林裡,這裡各種各樣的雜樹很多,那些馬賊的馬進不來。
可是即便是這樣,那些人也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們,下了馬提著刀上來尋找他們的痕跡。
樹林裡雜草多的同時荊棘也不少,白暝和白齊手腳都被劃破了。
白齊終於回神,疼得哭出聲來,白暝捂著他的嘴一邊小聲哄著一邊跑,心裡祈求著上天可以可憐可憐他們,不要被找到。
他們好不容易才逃出神都,難道又要折在這裡嗎?
他們可是白家最後的血脈……有沒有人,能救救他們?
這鬼地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白暝跑得頭眼昏花,一不小心被腳下的什麼給絆倒,隨即摔到山澗下去。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護著白齊,所以這一路下來白齊並沒有受什麼傷,但是白暝摔下去之後已經昏了過去。
白齊從自家哥哥胸前抬頭,推了推白暝的肩膀:「哥哥,你醒醒,哥哥……」
他記著白暝跟他說的話,不敢大聲喊他,就只是一直小心的晃著他的肩膀:「哥哥,你快醒醒啊……」
那些馬賊從他們頭頂經過,說話的聲音就像是貼著他們的耳朵一樣。
「這邊沒發現人,你那邊呢?」
「我這邊也沒有……」
「就兩個小崽子,他們能跑到哪裡去?」
「再找找,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他們了。」
「你到那邊去看看,我來看這邊……」
「好。」
白齊怕得渾身發抖,他只能抬手捂著自己的嘴巴,咬緊牙關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閔軻樊覺得揪心下意識抓緊身邊人的手:「你當時已經昏過去了嗎?」
「應該還是有些清醒的,能感覺到身邊的所有事,但是睜不開眼睛。」白瞑嘆了口氣,勾住他的手指「我知道他在叫我,我也很想清醒過來保護他,但是我做不到。」
閔軻樊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指:「這不怪你,你已經盡力了。」
白暝心裡無奈:「是啊,我已經盡力了。」
閔軻樊道:「作為一個哥哥,你已經把自己能做的事都給做了,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白瞑沒說話,正如閔軻樊所說,他確實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他們或許真的不被上天眷顧吧,不管再怎麼努力,始終還是逃不過那一劫。
看著山澗旁那兩個小孩,曾經他們都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也曾相依為命過,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一切都在改變,以至於到現在,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
一直到快傍晚的時候,白暝才終於睜開了眼睛,看著那個哭紅眼睛了的小孩,有些無奈地摸摸他的臉:「別哭了,我還沒死呢。」
那些馬賊搜了很久沒找到他們,又發現馬車上有很多值錢的物件,便不再執著於找到他們,拖著馬車離開了。
「哥哥……」白齊撲上去抱住他,眼淚全抹白暝身上「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怎麼會呢!」白暝摸摸他的頭髮,在這下面躺了這麼久,他其實也差不多緩過來了「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放心吧。」
說完,他從地上爬起來,將白齊牽自己身邊:「抱歉啊,我現在沒力氣把你抱起來,就牽著我的手走好麼。」
「好。」
那侍衛的屍體也被他們帶走了,官道上只留下一堆凌亂的腳印和幾處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