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頁
多出來那個人是閔軻樊,他想起白瞑跟他說過的話,從警局離開之後便往這邊趕,只是他沒有在研究隊的一眾人里找到白瞑的影子。
他忍不住皺眉,不動聲息開始觀察這裡的環境。
……
白瞑再次睜眼,他站在一條狹長的甬道里,他伸手將垂在地上的銀鎖收起來,卷回手腕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裡的氣氛太壓抑,銀鎖乖乖縮在白瞑的手腕上,一動不動,難得的一點也不作妖。
白瞑看了手腕上的鎖鏈,緩緩的朝甬道的盡頭走過去,這條通道越來越窄,到最後只容一個人通過。
不知道走過去多久,白瞑感覺自己終於走進一個空曠的地方,只是周圍一片昏暗,什麼都看不見,先前研究隊裡帶著特殊的燈,他都沒意識到裡面會這麼昏暗。
白瞑抬起手,一個光球緩緩在掌心升起,然後向上升,嵌入房頂。
這的布置跟外面很不一樣,這不像是個墓,占地面積並沒有很大,就像是一個比較富裕的家庭的一個房間那麼多而已。
抬頭細看,有些像白瞑在閻君殿的房間,古色古香,只是白瞑的房間更加簡樸,銅鏡木櫃一應俱全,怎麼看都像以前富貴人家的一個普通房間,唯一不一樣的是房間那張木床上躺著兩具白骨。
那兩具白骨穿著精緻的衣裳,小一些的骨架還帶著矜貴而華麗的頭飾,只是讓一具白骨帶上這些只會讓人心身畏懼。
白瞑頓住,像是被什麼定住了一樣,半響才緩緩向那邊靠過去,看著床上的白骨好一會兒,屈膝跪了下去。
他回想著當年在家裡父親教授與他的禮儀,朝榻上的白骨行了最高禮。
白瞑將自己的額頭枕在手背上,彎腰手心壓在地面,輕聲道:「國師大人,抱歉過去了這麼久才來見您,過去承蒙厚愛與關照,白瞑有愧於大人。」
「孩子,你沒有錯。」
白瞑猛的頓住,抬頭看看一個老人坐在床前,正慈愛的看著自己。
這跟白瞑最後一次見到的國師完全不是同一個人,他那時候才二十多歲,雖是國師,但是長得俊俏,是很多姑娘家的夢中情人。
如今歲月流逝,那個俊俏的模樣不再……但是至少他安穩的活到了老年。
「國師大人……」
「你長大了。」
袁河抬手扶起白瞑,摸了摸他的臉,白瞑恢復自己原本的模樣,眉心那藍色的徽記異常耀眼。
袁河摸上他的額頭,皺起雙眉:「是誰對你用了這麼狠毒的咒術?」
他知道白瞑眉心這個藍色徽記的由來,這是被下過鎖魂禁術留下的痕跡,被下過這種禁術的靈魂會被永遠固定在一個地方,能夠感覺到自己所處地方的變化,卻又渾渾噩噩,分不清楚自己是誰,在做什麼,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差不多。
白瞑輕輕一笑:「是秦家人。」
袁河怒了:「又是那個作惡多端老混帳……」
說著猛的住了嘴,他想起之前國師府失竊的事,那時候他就覺得是秦鞝做的,只是他拿不出證據,沒能把他怎麼樣。
可是他沒想到秦鞝竟然可以狠毒到這種地步……
白瞑微微一笑,一臉無所謂的模樣:「都過去了。」
袁河頓住,長長的嘆了口氣:「是啊,都結束了,不管他做過什麼,現在都沒辦法再繼續追究,可惜你當年還這麼年輕……」
白瞑低著頭沒有說話。
袁河輕聲呢喃:「大辰滅亡後我回歸山野,陪夫人過起了隱居的生活,每次看到我們的孩子在玩鬧我就控制不住想起你們,還沒有離開神都的那些年我一直沒放棄堅持尋找你們,我總安慰自己你們應該還好好的活著,期盼你們在這個世界上安穩的成親生子……」
他其實可以輕易得知這兩個孩子的死活,但是他從來不敢去測,從來不敢對水晶球說出他倆的名字,他在害怕,害怕會得到不好的結果,怕自己的行為會給他們帶來災禍。
一直到袁河去世,白瞑和白齊成為了他至死的遺憾,他將水晶球交給自己的孩子,授與他們占卜之法,卻從來沒告訴過他們自己想測的到底是什麼。
白瞑淡然一笑:「無所謂,現在都過去了,我和白齊現在很好,也沒有人再能欺負得了我們。」
到底是過去了十萬年的事,按照人類的壽命來算,少說也轉了一千世,再追究往事已無意義。
「那就好,那就好。」袁河欣慰一笑。
敘舊完畢,白瞑有些疑惑的看著袁河:「大人您為何還沒有離開此地?」
「我快要走了。」袁河笑著摸摸他的頭,又嘆了口氣「我給自己留了一張符,鎖住一縷殘魂,只是想再見你們一面,雖然沒能見到白齊,但我知道你們都安好我已經滿足,再過一會兒我這縷殘魂就會徹底消散,去追尋我早已經輪迴千百遍的自己,真正的將所有過去封塵。」
白瞑滿心愧疚:「抱歉,是我來晚了。」
袁河搖搖頭:「不是你的錯,而且是我自願等你的,跟你沒有關係。」
「可是……」
「別可是了,只要你過得好我就滿足了。」袁河打斷了他,冷完臉之後又笑了起來,開玩笑的說「其實這樣也不錯,白小公子,能一直永葆青春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願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