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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軻樊有些疑惑:「把我帶來這裡做什麼?」
「我們這種人死的時候什麼都不會留下,我們的終結是散魂,屆時會直接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白齊答非所問,伸手推開冰殿的大門走進去「躺在這裡的先聖是自開天地以來,因為各種原因魂體沒有散去而留下來,這是他們的墓地,但是這樣的機會其實很少,所以這裡的冰棺放眼過去都可以數得過來。」
白齊一邊說著,一邊往裡面走,在其中一具冰棺前停下:「但是這一個是例外。」
這是閔軻樊上次差點就看到了的那副冰棺,只是那時候白瞑攔在他面前,以至於他什麼都看不到,好奇心被強制打斷。
這一次,沒有人會再攔他了。
閔軻樊抬腳上前,終於跟冰棺里躺著那人相見……那人一身柔順的黑袍,安靜的躺在冰棺里,表情溫順,墨黑色的長髮鋪在棺材下,約摸著就二十五六歲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那哪家的貴公子在這裡休息呢。
閔軻樊伸手摸上了冰棺,跟棺材裡那張一模一樣的臉遙遙相望,他們之間的距離,像是隔了一萬年那麼久。
他心裡好像突然被刺了一針,一股不可言說的悲傷從心底蔓延開來,浸透了四肢。
為什麼會這麼難過?
你是不是也想見誰?
等很久了吧?
閔軻樊沒有抬頭,他看著棺材裡的另一個自己問:「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禁術。」
這名字聽著就不像什麼好東西,他心裡突然一跳:「到底發生了什麼?」
白齊開口道:「一萬年前,冥府因為一些原因大亂,這個原因你沒必要知道,也不重要,鬼師出面應戰,黑無常卻因此意外隕落,白瞑趁著散魂還沒開始之時禁錮了你的魂體,將兩塊山河令合為一體。」
閔軻樊眉心一跳,總覺得接下來的東西他不太想聽。
白齊閉了閉眼睛:「我親眼看著他將自己的魂體撕裂,用來給你修補山河令,你不知道魂體撕裂到底有多痛苦,或許你可以參照人間一個人車禍被貨車碾壓過去,比那種痛還要更嚴重幾百倍……後來兩塊山河令就著他的血肉融為一體,你的魂體才得以保存,你的意識由他親手送入輪迴,而此後一萬年,他一直在看著你。」
白瞑本身就跟冥府里的其他人不一樣,他的痛感比白齊他們要明顯得多,白齊都無法想像他是怎麼熬下來的。
看著白瞑倒在血泊里的模樣,白齊不止一次的想,他是不是不應該把這人從冰層底下拉回來的?是不是自己害了他?
要不是他死活要把他拽回來,現在是不是就不用承受這樣的痛苦了。
閔軻樊想起先前在卿軍山看到的幻鏡,那個渾身是血的白瞑,或許……那並不是編造出來的環境,而且真實存在過的過去。
白齊深深吸了口氣,將心底洶湧的情緒壓下:「他毀了自己將近八成的魂力用來救你,先前又在所有人都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抽取了一部分魂體煉成歧鬼……」
白齊壓制著自己的情緒,儘量心平氣和的總結:「他用自己的靈魂煉製魂器,又割裂大部分的魂魄救你,他的魂體早就已經殘破不堪,在這到處是威脅的地府,一旦走錯一步,便是灰飛煙滅。」
閔軻樊瞪大眼睛,眼睛裡滿是不可思議。
白齊繼續說道:「你不覺得他身上一直有一股違和感嗎?」雖然閔軻樊現在不是魂體之身,但他的靈魂依舊存有地府主神的烙印,所以他能感覺得到常人所不能感受的東西。
閔軻樊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他的確能從白瞑身上感受到一股說不出的違和,但是他一直覺得那是自己的錯覺,所以從來沒有多想。
「他現在身上沒有一絲魂力是自己的。」白齊轉身看著閔軻樊,眼神裡帶著許多沉重「所以只要我這邊出點問題,他身上的魂力立刻就會幹涸,在這危險重重的冥府里,稍有不慎便會是死無葬身之地。」
閔軻樊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白齊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白齊卻不就此打住:「我剛收到了鬼師的傳音符,沒有不用打開也知道他是碰上桑遲他們了,但是我不能打開確認。」
「為什麼?」
白齊倒是坦然:「我中毒了,再使用一次魂力,不管是用來做什麼,我身上的魂力都會盡數散去,到那時白瞑身上的魂力也同樣會消退。」
所以要是他動了手,白瞑很有可能就會死路一條,現在他不動聲色,那些人也暫時動不了鬼師。
至於他為什麼會中毒,大概是因為先前那鼎香爐吧,他沒想到那鼎香爐除了讓他回憶前塵往事之外,竟然還會有這樣的副作用。
到底還是對秦岳不夠警惕,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麼,這才中了招。
閔軻樊手慢慢放鬆了下來,看著冰棺里那人,他能夠感覺得到冰棺里那人對自己的吸引力,吸引他一頭扎進去:「所以你打算怎麼做?」他覺得白齊跟他說這些並不是單純的想告訴他白瞑都經歷過什麼,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其實他的魂體是可以修復的。」
白齊並不著急,他知道只要自己身上的魂力不消散,白瞑那邊就出不了事,他要趁這個機會好好跟閔軻樊將一切都給掰扯清楚。
閔軻樊立刻激動了起來:「怎麼修復?要怎麼做?」如果可以,他當然不希望白瞑一直受制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