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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藍色的身影,溫和的笑容,看到自己雙手沾滿血時雙眸被悲傷浸滿的人,那是他永世揮之不去的印記。
桑遲其實並不難對付,畢竟不管怎麼說,白齊積累的十萬年的魂力以及閻君殿的勢力,不是誰輕易就能擊破的。
萬年前那次叛亂算是給了他們一次警醒,白齊不可能兩次都在同一個地方摔到,但是他的選擇很重要。
白齊偏開頭:「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白瞑又陷入了沉默,手上始終拿著那個面具,他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開口,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跟白齊好好聊過,如果錯過了那些好時機,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對。
說到底,他本來也不是一個好哥哥,白齊少年時他就拋下他離開了,所以很多事他沒有親身經歷過,也沒法評價什麼,但是有些關係他們永遠無法割斷,即便不是談話的好時機,他也還是想說。
白瞑:「是秦岳吧。」
白齊一下子僵住,幸虧白瞑沒有轉身,要不然他能從閻君眼睛裡看到極其複雜的情感,愛恨憎痴同時存在。
「瞞著我有意思嗎?」白瞑輕聲道「雖然秦鞝的確可恨,但是秦岳並沒有做錯什麼吧,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小時候他就像你的另一個哥哥一樣,為什麼你要把他困在那裡?」
「……別問了。」
「你在害怕什麼?」
「我說別問了。」
白瞑吼了一聲,魂力隨即動盪,白瞑的臉一下子就白了,一隻手撐扶在窗邊才勉強站穩,語氣卻依舊平靜:「你想我死在這裡嗎?」
白瞑一下子又將自己四散的魂力收回來,一臉愧疚的看著眼前的人。
半響,白齊轉過身不再去看白瞑,他是高傲的閻王,不會對任何人任何事低頭:「桑遲的事我會處理好,不會惹出太多禍端,至於閔軻樊,我建議你趁早帶他去冰殿,你自己也跟我說逃避沒有意義,你覺得他蠢麼?真的會什麼都看不出來?」
「我跟你不一樣。」
「不一樣?」白齊輕笑「確實是不一樣,你比我更傻,竟然撕裂自己的魂體去救別人的命,也就你能做出這樣瘋狂的事來。」
白瞑蹙眉:「你這是在借我來轉移話題。」
白齊輕輕點頭:「轉移話題是真的,但我有哪裡說得不對嗎?」
「……」
白瞑無話可說,也許白齊說得對,他就是傻,可那又怎麼樣呢?他不後悔。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似乎已經沒有再繼續聊下去的必要了。
白瞑將自己的面具戴上,轉身離開,留下最後一句:「管好你自己的魂力,我還不想死那麼快。」
白齊:「……」
看著那人越來越遠的背影,白齊又拿起了畫筆,在宣紙上一筆一划的勾勒出一個背影,滿紙黑暗,只有那個藍色的背影最為亮眼。
可是這麼好看的背影卻被悲傷給浸透,也不知道是那個背影的主人悲傷多一些,還是那個看著背影的人悲傷更多一些。
白齊低聲呢喃:「最近離開罔鏡之地的時間越來越多了,你到底想做什麼?」
「很恨我吧?所以下定決心要跟他們一塊要我的命了麼?」
「能死在你手裡,似乎也是一不錯的選擇……如果我死了,你會解恨嗎?心裡會不會還有一絲我的存在呢?」
「對不起,到底還是我太懦弱了。」
半響,白齊抬手,那幅畫飄浮起定在空中,然後藍色的火光將它吞噬殆盡,連灰燼都不剩。
有些問題是要解決,有些問題卻沒那麼容易解決,既然沒那麼容易解決,不如先把那些事放下來。
白瞑壓下自己紊亂的心緒,努力把心思都放到不知道怎麼就活過來了的桑遲身上。
書房裡的書已經被他全翻了個遍,始終沒能找到關於這方面的記載,甚至這一類的書都不曾存在過,好像是誰把這一塊的書都拿走了一樣。
這書會跑到哪裡去了呢?
他好像曾經在哪裡見過這一疊書的,但是時間太久遠了,怎麼也想不起來。
「馬小天。」白齊朝外面喊了一聲。
馬小天應聲走了進來:「君上找我有事?」
白齊:「你記不記得跟散魂有關的書籍在哪?」
萬物相生相剋,散魂和聚魂也是同時在書里出現的,他這麼跟馬小天說,他可以聽得明白。
馬小天垂眼沉思了一會兒,搖搖頭說:「書房裡沒有這一類書籍。」
他留在閻君殿最開始那兩年就了在書房工作,這裡的每一本書都有了解,所以他很清楚書房裡都有什麼書。
白齊所要跟散魂有關的那一類的書自他來到閻君殿開始,就沒在書房裡出現過。
「沒出現過,不應該啊,我之前明明見過。」白齊雙眉微蹙,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在哪見過那些書。
馬小天思考了一會兒,提醒道:「君上可以想想你平時都去過哪裡,或許可以想起來在哪見過那些書。」
「整個冥府都是我的,我想去哪都有可能,想不起來。」
馬小天無奈:「……」那就沒辦法了。
算了,先不想這事。
白齊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吩咐道:「去把幽冥給我喊過來,我有事要跟他聊。」
馬小天點點頭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