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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岳沒有抬頭,只是一味的說對不起。
半響,白齊將他扶起來,給他擦去眼角的淚痕:「別哭了,可能是我時運不濟吧,又或者是天生就沒有親人緣,所以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我要是攔住我爹,這些事就不會發生。」秦岳依舊還是滿心愧疚「你會恨我嗎?」
「……不恨。」或許吧。
「真的嗎?」
「真的。」
冤有頭債有主,真正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人身秦鞝,害死他哥的人也是秦鞝,對了,還有他那個好女兒秦蔻,跟秦岳沒太大關係,白齊對秦鞝的恨刻骨銘心,也絕不可能讓他好過。
至於秦岳,白齊低頭看著那張溫和儒雅的臉,他一時之間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算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
從廂房走出來,一直跟在白齊身邊的護衛看著他,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很久。
白齊呼了口氣,走到遠處的亭子裡坐下,開始煮茶,那護衛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他。
茶煮好了。
「坐下來一起喝一杯麼?」
「主子……」護衛有些猶豫,只是向前幾步,並沒有坐下。
「一起喝一杯吧。」白齊又說,他已經給他倒了杯茶「我們來聊聊天。」
護衛終於不再抗拒,在白齊前面坐下,拿起茶杯一口將茶悶了下去。
白齊微微出神,他不是一個懂茶的人,比不過秦岳,秦岳到底是貴家公子,什麼都懂,而白齊--白瞑總是對他很嚴格,勢必要將那些禮儀規矩詩書經文全都教授於他,可是到底還是缺少系統的教育,他還差得遠。
護衛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白齊像是聽不明白他的話似的,反問一句:「處置什麼?」
「別跟我說你聽不明白。」護衛忍不住蹙眉「秦岳留在你身邊就是一把不穩定的刀,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捅你一刀,主子,你不該這樣不理智。」
白齊微微抬起眼皮:「你怎麼就確定他就一定會給我捅刀呢?萬一他願意幫我呢?」
「那不可能 」護衛沉聲說道「他是秦府嫡長子,以後肯定是會承襲他爹的尚書之位,秦府上下都對他百依百順,他不可能會背叛秦府,況且你們之間那檔子事,根本就有違人倫……」
聽到這,白齊眼神一寒,護衛閉上嘴,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自覺掌嘴,又說:「主子,三思而後行啊。」
「你說的我都知道。」白齊摸摸手裡的茶盞「我心裡有數,不會讓他有機會背叛我的。」
護衛有些看不明白他的意思。
白齊只是微微抬手:「你先退下吧,我不會因為他改變自己原來的計劃,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吧,有事我會找你。」
護衛不好再多說什麼,總不能越庖代俎,只能起身朝他拱拱手,然後離開。
不一會兒,秦岳也從廂房裡出來了,他很喜歡穿水藍色的衣裳,那一抹藍色在這個灰暗的世界裡有些亮眼。
看到白齊在亭子這邊喝茶,秦岳不由得帶上笑容,朝他這邊跑過來。
白齊自然注意到他的存在,拿過新杯子給他倒茶,微笑著跟他說話。
「別跑這麼急,你恪守那些君子禮儀都忘了?」
秦岳無所謂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君子禮儀沒說我不能跑。」
「是是是,你說什麼都對。」白齊抬起手摸摸他的臉「聽說冬天去極北那邊可以看到很漂亮的梅花林,你想去看看嗎?」
秦岳猶豫了一下:「可是極北很遠,冬天還很冷。」
「沒關係,路上做好保暖措施就好了。」白齊輕聲誘哄,給他描繪出最極致的風景「你肯定沒見過極北那邊的風光,那裡的風土人情都很有趣,紅梅盛開的事跟滿天白雪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當地人還會釀梅子酒、梅花酒……」
秦岳聽得有些心動了。
白齊湊過來,盯著他的眼睛,繼續哄騙:「而且你里人不多,我們可以在那裡置辦一處宅院,想做什麼都行。」
秦岳有那麼一瞬間出神,白齊的眼神總是那麼容易讓他心神動盪,他說:「那你呢?你也會去嗎?」
白齊微微勾起嘴角:「那是當然的啦,我不陪你去誰陪你去?」
秦岳起身在白齊身邊坐下,輕輕攬著他往他身上靠:「好。」
在白齊沒有注意到的地方,秦岳眼底浸滿了化不開的悲傷--什麼都好,你開心就好,都依你。
他什麼都知道,卻甘願欺騙自己。
兩人靜默一陣,白齊問道:「不會後悔嗎?」
「什麼?」
秦岳抬起頭似乎沒聽明白他的話。
「……選擇了我,你以後可就不能再娶親了,也不會有孩子,要是被人發現的話,我們會受世人唾罵、編排,他們會覺得我們有病,更甚者……未來有很多種可能,都不是什麼好的可能,你會後悔嗎?」
「我不知道。」秦岳輕聲說,他不會欺騙白齊,所以說出了自己的心理話「或許以後真的會後悔吧,但是我不想因為以後的那個可能性就讓自己現在痛苦,起碼……我現在並不後悔。」
終歸還是要後悔的。
白齊心裡默默的想著,他扶起秦岳的臉,在他額頭落下一問:「謝謝你。」還有對不起,我只能傷害你,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