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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希言:「……」如果沒記錯,那城牆差不多三丈半高,拿繩子都得爬半天。
「不僅如此,他還挑了自己在鎬京的雷部分部,打發所有人出來找你。所以,他是為你翻牆回來的。」雖然不喜歡與江湖人走太近,但子債父償,傅輔甩袖,「罷了,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傅希言震驚於裴元瑾的「情深義重」,今早看他在屋檐「拍雜誌封面」,還以為很氣定神閒。
傅輔隨著門房去正堂見客,傅希言躲到隔壁耳房偷看。
金吾衛和刑部的人進門。
金吾衛是生面孔,刑部來的就是早上在京都衙門審問他的那個——個子不高不矮,身形不胖不瘦,面孔不美不醜,看著極普通,但一天遇到兩次,實在讓人不得不上心幾分。
傅輔讓下人上茶:「裴先生暫住伯府,我便有責任問上一句,兩位所為何來?」
金吾衛道:「今晨,裴元瑾擅闖城門,我來緝拿他歸案。」
傅輔說:「哦?城門守衛眾多,難道沒有當場拿下?」
「他輕功高絕,我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他就已經過去了。」
金吾衛剛說完,刑部的人眉毛就一跳,果然,傅輔抓住話柄問道:「既然沒有看清楚,你如何知道那人是裴先生?」
金吾衛道:「他自報姓名了。」
傅輔呵呵笑道:「裴先生名揚四海,威震八方,仰慕者眾多,常常被人冒名,二位不如再回去調查調查。」
刑部的人說:「那不知昨夜和今晨裴先生各在何處?」
這人是個厲害角色。
傅希言眼珠子一轉,翻窗出去,一路小跑到自己的院子裡,白虎看到他,立刻親熱地撲上來。傅希言下意識地跳開兩步,等回過神來,才親熱地摟住它,摸摸他的肚皮:「你小爹呢?」
換了身衣服的裴元瑾從裡面出來。
傅希言迅速轉移話題:「金吾衛和刑部的人跑來問你今早翻牆的事,萬一我爹頂不住,一會兒使人來叫你,你千萬別認,隨便找個藉口搪塞就行。」以裴元瑾的性格,他的擔心十分的不多餘。
裴元瑾淡然道:「他們不會來。」
傅希言揪揪虎耳:「你怎麼知道?」
裴元瑾冷笑:「何必給自己找麻煩?」
萬一他認了,對方抓是不抓?
若他拒捕,率領儲仙宮與北周皇朝對抗,北周朝廷是會支持自己的下屬,還是反手賣了下屬,平息事端?
看當今天子一貫以來的作風,答案顯而易見。
傅希言疑惑:「不想找麻煩,他們為什麼上門?」
裴元瑾問:「他們在哪兒?」
傅希言指著正堂的方向。
裴元瑾拎起他的腰帶,躍上屋頂,幾個起伏,就到了正堂屋頂上。傅希言指了指旁邊耳房,兩人跳下來,從窗戶翻進去。
這時,隔壁已經結束了問話,傅輔正要起身送客,刑部那人突然說:「聽說貴府夫人心善,經常將府中舊衣物捐贈給慈幼局。我老家有個習俗,不穿的舊衣服要用火燒了,去晦氣,反倒是糟蹋了。」
傅希言心裡咯噔一聲,時間緊急,還沒來得及和他爹說到這一茬。他知道自己燒衣服的舉動有些突兀,但當時沒有其他辦法,若是偷偷摸摸的燒,更顯心虛。
當下,他就想推門出去,但傅輔已然開口:「送去慈幼局的衣服自然是精心挑選,都是吉利的,不吉利的自然也燒了。」
他這麼回答,其實是怕慈幼局方面出了什麼事,所以想澄清一下,卻陰差陽錯地呼應了傅希言為燒衣服編出來的說辭。
金吾衛和刑部的人走後,傅希言推門出來,給父親豎拇指。
傅輔看向他身後的裴元瑾,抱拳道:「裴少主也在啊。」
裴元瑾說:「我帶他過來的。」
傅輔不知道傅希言中間出去過,想:我兒子明明是跟著我過來的,怎麼成你帶來的了?
不知怎的,看兩人站在一起,竟有些礙眼。
傅輔乾咳一聲,對傅希言說:「你奔波了一晚上,也該累了,快去休息吧。」
傅希言也的確累了,點點頭,甩甩胳膊往回走,快進屋了,才發現裴元瑾還跟在身後,不由停下腳步:「裴少主還有事?」
裴元瑾說:「小桑養傷,小樟休息,你身邊需要一個人。」
傅希言:「……實不相瞞,我以前都是一個人睡的。」
裴元瑾不假思索地回答:「想睡也睡不下吧?」
傅希言:「……」
傅希言堆起假笑:「既然少主喜歡我房間門前這塊風水寶地,那就請自便吧。」
他打了個哈欠,回到房間,反手關上門,然後外袍一脫,腦袋往枕頭上一悶,鎖在身體裡的疲倦就從四肢百骸席捲而來。
陷入混睡前,腦海里隱約還有個念頭,儲仙宮少主在外面站崗……
經歷了一晚上的生生死死,大起大落,甚至突破了前世為人的底線,他以為會有一場夢,會有些輾轉反側,然而一覺醒來,一片安寧。
就像窗外這祥和的黃昏。
……
竟然已是黃昏。
竟然開著窗。
怪不得有點冷。
傅希言裹住被子,吸了吸鼻子,不高興地說:「誰把窗戶打開的?」
一隻白色的虎頭窗戶伸進來,朝他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