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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建宏帝對南虞並不太擔心。畢竟南虞內戰剛剛結束,新老交替的風波尚未完全平息,百姓需要時間休養生息,秦昭瘋了,才會在這個節骨眼大興戰事,最多就是趁著北地與北周不合之際,發生點小摩擦,占點小便宜。
他真正擔心的,就是令南虞改變主意的某些事。
建宏帝手指在桌案上輕輕一敲道:「將我北周開國大帝手書『受降為生民,不降為清白』的拓本送往南境,交給紀酬英。再令湖北、巴蜀、中州三地巡撫各徵兵五萬以備戰。」
戶部尚書忙道:「正值春耕,不如等農忙過,再征不遲。」
建宏帝冷笑道:「朕倒是能等,你問問北地和南虞等不等?」
戶部尚書縮著頭不敢說話了。
建宏帝總結完畢,其餘官員告退,蒲久霖被留下用膳。以前各部尚書還很羨慕這待遇,今天卻慶幸留下來的不是自己。
伴君如伴虎,誰知老虎什麼時候發威。
蒲久霖倒很淡定。既然摸到了皇帝的脈搏,他
心裡就有數了。
建宏帝帶著他去太液亭用膳。
前陣子在亭子裡坐著還有些冷,今日卻剛剛好,清風輕柔拂面,還有些愜意。興許是春風醉人,建宏帝神色鬆弛了許多,還主動為蒲久霖斟了一杯茶:「今日殿中可有未盡之語?」
蒲久霖誠惶誠恐地接過茶,猶豫了下才道:「南虞犯境,恐有依仗啊。」
「樂安伯不是說北地?」
「北地不過是寄人籬下的傀儡,不成氣候。」
這話顯然說到了建宏帝的心坎里,他道:「那你認為呢?」
蒲久霖道:「傀儡背後的提線之人。」
建宏帝看了他一眼。
蒲久霖不敢賣關子,直接道:「北地有今日,全賴蒙兀王布哈斯赫借地借兵,他統一蒙兀多年,大權在握,野心勃勃。若他有意南侵,南虞與其沆瀣一氣,就不足為奇了。」
建宏帝點頭道:「的確由此可能。還有呢?」
蒲久霖被問得一怔,心念電轉,立刻反應過來:「陛下擔心西陲?」
建宏帝說:「萬獸城銅芳玉與容妃是師姐妹,與朕有私仇。而且,她還是莫翛然的弟子。」說到這裡時,他語氣森然,又深藏忌憚。
蒲久霖對江湖事不太關注,聽他這麼說,也覺得西陲棘手:「我立刻修書一封,提醒海西公加強防範。」
建宏帝自言自語道:「南虞沒了靈教,暫時不成氣候,倒是西陲與北地,都培養著江湖高手,傅希言與裴元瑾去了北地,如今西陲更令人擔心。」
說到這裡,他看向蒲久霖:「你隨我出宮一趟,順便說一說,這幾日城中接二連三的禍事。」
第192章 守將有請求(下)
蒲久霖愣了下, 總算在腦海的犄角旮旯里想起刑部曾經說過,城中縱火案頻出,京都府要與他們聯合查案。
為免隔牆有耳, 建宏帝沒有在去路上交談, 這也給了蒲久霖思索答案的時間。
等兩人上了馬車, 建宏帝再提此事, 蒲久霖心中已有腹稿,謹慎答道:「最近城內接連有人縱火填井,損毀房屋,好在沒有造成百姓傷亡,只是縱火者仍逍遙法外。京都府與刑部已聯合緝查, 相信再過不久, 便能水落石出。」
建宏帝道:「損毀的房屋如何處置?」
蒲久霖道:「正全力搶救修葺。」
建宏帝說:「縱火者不傷人, 只毀屋,或有深意,何不將計就計?」
蒲久霖愣了下, 試探道:「依陛下之意?」
「將受災的百姓送到寺廟安置,房屋暫不修補, 守株待兔, 看那縱火之人究竟有何圖謀。」
若認真思量,建宏帝的辦法顯然漏洞百出。難道縱火者一直不出現, 百姓便一直住在寺廟裡?但一向處世精明的蒲久霖沒有反對。
在他看來,北周眼下最要緊的便是北地聯軍與南虞挑釁,如百姓房屋受損這等小事連早朝上奏本的資格都沒有, 更別說君臣私下商議。但建宏帝既然提起, 必然因為這件事比看起來更為緊要。蒲久霖不知其詳, 不敢妄下結論, 便順了他意。
依舊是拿著令符從後門進秦嶺鏢局,嘰嘰喳喳的小孩子已經不見了,只有枝頭小鳥在嘰嘰喳喳,顯得有些冷清。
裘西虹在他們進門時,便知道今日有兩位來客,早一步沏好了茶。
蒲久霖久聞秦嶺老祖之名,但面對面交談還是頭一回,不免說了一套「久仰大名」之類的社交辭令。
裘西虹也禮節性地回了兩句。
建宏帝隨口提了一句朝中七事八事,愁緒如麻,今日不能久留,蒲久霖會意地說起了南虞犯境,順便擔憂西、北兩境。
「我北周將士個個驍勇善戰,悍不畏死,若只是國戰,我並不擔心。怕只怕那些江湖高手參與其中,那就結果難料了。」
裘西虹便明白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宰相收到了什麼消息?」
蒲久霖便看建宏帝。
建宏帝道:「朕想請老神仙走一趟西陲。」
裘西虹沉默不語。
他不知道武王武神的進階奧秘,便以為自己身為武神巔峰,貿然動武,是拿命冒險,自然不太願意。
建宏帝說:「西陲諸國中,唯萬獸城是江湖門派。其城主銅芳玉乃容妃的師妹,武功應該不相上下,以老神仙的威名,無需動手,便能叫她望風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