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郭平見周耿耿摩拳擦掌地靠近,面色頓時漲紅,驚叫道:「不不!別,別,我錯我錯了,我招,我招!」
哼,小樣,還治不了你了。
傅希言背著手,敲著前腳板等,但等來等去,只聽後面尖叫聲越來越悽厲,不由憤怒地轉身:「不是說招……你們在幹什麼?」
郭平滿面通紅地捂著褲頭,初見時普普通通的眼睛,因含了熱淚,竟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忠心和耿耿,一個按住人,一個抽褲帶,活脫脫兩個急色的惡霸。
偏生惡霸還沒自覺,憨厚地回答:「不是說扒了拖出去嗎?」
傅希言:「……」
他和電視劇里不用眼神就能操控僕從進行複雜工作的主角中間,就差了個執行導演。
「給他一個從良的機會!」
郭平這下老實了,拎著褲頭縮在板凳上,不敢再耍滑頭,耷拉著眉眼道:「我是尉郭鄉人,跟著親戚來鎮上討生活,在醫館當學徒。那醫館黑心,我們學不到醫術不說,幾來,竟還倒欠了錢,是小神醫幫我還清了欠債。所以他讓我以他的身份去鎬京看診,我就同意了。」
周耿耿問:「只是贖了你你就同意了?」
郭平舔了舔嘴唇,訕笑道:「他承諾,只要我不露馬腳,回頭給我盤一家醫館。」
傅希言說:「你不懂醫術,如何看診?」
當年的事,他依稀有印象。傅家請名醫,為的不是肥胖,而是他真元無法聚集真氣的病症。當時郭平雖然沒有看好他,但表現不遜於宮中太醫,因此才沒有引起懷疑。
郭平說:「我就是照小神醫的吩咐,背的。」
傅希言一怔:「他是如何知道的?」他的病案除了傅家,只有宮中太醫知道,鄢瑎遠在裴介鎮,如何預知?
這顯然就不是郭平能知道的了。
傅希言又問:「鄢瑎還說過什麼?」
郭平搖頭:「我回來之後,他就不在了。」
若非尋找公主來裴介鎮,他只怕到現在都還蒙在鼓裡,不知李逵是李鬼。傅希言在心裡暗暗地把鄢瑎拉到楚光、楚少陽、三皇子都在的「危險人物群」。
郭平見他黑著臉不說話,不由忐忑,咬了咬牙,孤注一擲道:「其實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公子的脈案。」
忠心、耿耿的目光頓時又危險起來。你水得連半桶都沒有,研究什麼研究!
傅希言也疑心他當自己小白鼠。
郭平忙道:「我不是瞎研究。我開醫館後,請了位大夫坐診,這麼多年下來,也學了七八成。只是大夫前兩年回家去了,我名聲不顯,才門前冷落。而且,我認識柳木莊的人。」
傅希言忍不住打斷他:「說重點。」
郭平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色:「我是說,假如公子這些年還沒有治好的話,或許我能幫上一二。」
「怎麼說話的!」周耿耿以為傅希言找小神醫就是為了減肥,不由暴怒。治沒治好,不會用眼睛看嗎?這麼明顯的,還要「假如」嗎?
傅希言:「……」
周耿耿的耿耿,不是忠心耿耿的耿耿,而是讓人心梗的耿耿於懷吧!
……
傅希言帶著忠心、耿耿從醫館出來,走在僻靜的小巷裡。
三人腳步聲啪嗒啪嗒啪,有些寂寥,卻是私下談話的好地方。
周耿耿忍不住問:「小公子信他?」
傅希言拍了拍懷裡的房契:「不管信不信,房契在這裡,他一時跑不了,且再看看。相較之下,我更好奇鄢瑎的動機。不想出診,拒絕就是了,為何要找人冒名頂替?而且他又是從何處得知我的病症?」
周耿耿道:「他會不會怕得罪伯府,想金蟬脫殼?」
多少有些牽強。
經此一事,傅希言沒心思找醫館了,回客棧叫了頓午飯,準備好好休息休息。
客棧請了說書先生賺茶水錢,堂內氣氛倒也熱鬧。
傅希言一邊吃,一邊饒有興趣地聽著。
待說書先生說到「俠客手指輕敲,神秘女子面紗應聲而落,露出一張羞花閉月的美麗面容,正是他尋尋覓覓的青梅」時,聽眾都忍不住發出「狼叫」。
傅希言也笑了。倒不是故事有多精彩,只是氣氛感染人。
一片喧鬧中,不知誰喊了聲「鴿子」,懷中匕首似微震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抬頭,正好看到一隻鴿子從大堂上方繞了一圈,撲出門外去了。它振翅聲不小,只是剛剛太過喧譁,只有靠門的幾個人注意到。
周忠心警惕地看向門外,正好看到門邊的夥計躊躇地看向他們。
周忠心一招手,夥計立刻小跑著過來:「爺。」
「怎麼了?」
夥計猶豫了下,低聲道:「我剛剛好像看到那鴿子在空中拉了顆屎……」
傅希言等人立馬低頭看自己身上。
夥計怯生生地指著桌子:「落桌上了。」
……
四雙眼睛頓時開啟「找茬」模式,在菜盤裡尋尋覓覓、尋尋覓覓……
沒多久,看成鬥雞眼的夥計領著不知是賞還是傷的錢,先走了。
一盞茶後,周耿耿也撐不住了,揉著發癢的眼睛:「要不我們把這一桌菜都撤了吧。」
傅希言想起「風鈴」的動靜:「等等。」
找到了?
忠心、耿耿激動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