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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大半夜的小桑好似一瞬間活了過來,嘴巴如彈珠般地連續發射:「傅公子遇險我向雷部求助他們不出手還抓我我偷放了他們的急救火令他們要屈打成招說我是叛徒……」
裴元瑾將人往旁邊一丟,拔下頭上赤龍王,變成劍的大小,瞬間向瞿庇刺去。
瞿庇大驚而退:「少主請聽我……」
裴元瑾半空中的身形微微模糊,下一瞬,已出現在他的身後,又一劍刺來。
瞿庇勉強頓住身形轉身,想要避開,但他只是脫胎初期的修為,能夠當上副主管事全憑主管事任飛鷹的提拔,在裴元瑾的壓制下,幾乎寸步難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柄劍從自己的喉嚨穿過。
裴元瑾手腕一翻,瞿庇人頭飛起,落在地上,骨碌骨碌地在地上翻滾。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震驚恐懼的其他人道:「把人放出來。」
雷部成員面面相覷,終於有兩個人大著膽子將小桑從籠子裡放了出來。
小桑一出籠子,立刻恢復正常身形,然而他忘了自己身上還扎著針,皮膚的收縮使針孔的位置挪動,造成二次傷害。
他痛得齜牙咧嘴,真氣運行全身,針頓時從身體逼出,朝那施刑人射去。
施刑人不敢動,被扎得跪地求饒。
小桑三言兩語向裴元瑾交代清楚昨夜發生的事:「昨日都察院大牢遇襲,傅公子派我出來求救。對方有響雷彈,可能是詭影的人。」
裴元瑾看到升空的急救火令就披星戴月地加急趕來,奔波一夜,眼睛卻依舊很清明:「雷部所有人都去查傅希言的下落!」
雷部餘下諸人有不少是瞿庇的親信,然而看著地上滾落的這顆新鮮人頭,他們不但不敢說一個「不」字,甚至恨不能多長兩條腿,好讓自己跑快些。
看著他們如潮水般退去,裴元瑾問:「任飛鷹呢?」
小桑道:「瞿庇說閉關了。」
裴元瑾皺眉。任飛鷹是鎬京雷部主管事,按理說,一方主管事閉關,必須事先打報告,等總部另外撥派或指定人員暫代職務。任飛鷹如果此時在閉關,必然是違規操作。
不過他此時也沒空思量:「你留在這裡等消息。」
裴元瑾沒想到他此次離開鎬京,會發生這樣重大的變故。他本以為這裡是傅希言的老家,又有小桑小樟在,就算遇險也不會太嚴重。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鎬京的險惡以及……傅希言的脆弱。明明長得跟麵團似的,碰著卻像個陶瓷,捧著還怕滑掉了。
事情脫軌令裴元瑾整個人處於極低的氣壓中,殺一個瞿庇也沒有使心情有半分好轉,只是更令他感到擋在身前的那股阻力,已經實實在在地阻礙到了自己前行的步伐。
「少主。」
急促的腳步聲從他身後傳來。
裴元瑾正準備回永豐伯府,廢物利用一下白虎,看它能不能憑著氣味找到人,乍聞呼喚,身上積攢的冷意便越發明顯了。
來人感受到了這種冰冷,忙道:「少主,找到傅希言了!」
*
京都府衙。
做了八年京都府尹,塗牧從未像最近這幾個月這樣煎熬過。
好不容易將「鎬京四公子案」「知機和尚案」脫手,一夜的工夫,都察院大牢又被劫了,陳文駒居然從牢里逃走。
要是左都御史史維良在面前,他真恨不能指著鼻子問:「你不是說我無能嗎?你不是能嗎?你這麼能怎麼就讓人從牢里逃走了?」
可惜,左都御史不在。
在的只有小小都察院司獄。
不過塗牧知道,這位司獄不僅出身勛貴,而且背後還有儲仙宮保駕護航。雖說作為目擊者和知情人的他被第一時間送到京都府衙,塗牧卻不敢太怠慢,將人送到後衙,讓下人送了熱洗澡水,而衣服……正去永豐伯府取。
後衙客房裡。
傅希言脫下衣服,從銅鏡里照了照自己光滑平整的後背,又低頭看著手上衣服後背整齊的刀口,微微皺眉。
*
塗牧眼睛盯著手中公務文書,心裡卻盤算著後衙的燙手芋頭什麼時候能夠送出去。
都察院大牢被炸這麼大的事,他不信史維良能忍住讓別人查。而且……他冷笑著想:就算讓別人查,刑部,大理寺,哪個不比他京都衙門「精明強幹」?
想來也就是各方目前沒有反應過來,才讓自己過過手,等他們想明白了,後衙這位爺多半要送去別的地方。
管家過來匯報:「大夫已經請過來了,傅司獄身體沒有外傷,就是受了點驚嚇。」
「沒有外傷?」塗牧吃驚。
他可是親眼看見傅希言身上掛著件破破爛爛的衣裳的。
「你確定?脫下衣服看了?」
管家說:「看了。沒有,不過傅司獄要了個火盆,把原來的衣服燒了,說是晦氣,燒完跨過去,晦氣就沒了。」
塗牧眼中精光一閃。
天都快塌下來了,好好的燒衣服幹嘛。
可轉念一想,他是都察院的人,被劫的是都察院的大牢,最後案子多半也要落到都察院裡去,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他揮手:「由他去,別多嘴。」
*
傅希言吃飽喝足困意來襲,原來還想睡一覺,可京都衙門急著要口供,只好強打起精神配合。
一同詢問的,還有金吾衛和刑部派來的人,京都府衙的捕頭看看左右,見兩位旁聽的都不說話,才開口問:「傅司獄可否說一下昨晚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