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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麼說,傅希言有些刮目相看。發生在南虞境內的事,他竟然能立刻聯想到自身,這份警覺,不愧是在皇位爭奪戰中笑到最後的人。
「所以你拒絕遷都了?」
「並非拒絕,而是拖延。」王昱苦笑道,「朕尚且對付不了鐵蓉容,何況是將鐵蓉容置於死地的莫翛然呢?」
「那銅芳玉傷你,是莫翛然給的警告?」
王昱搖頭道:「那是朕做的,為了有個合理的暫不遷都的理由。」
傅希言望著他,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王昱耍的手段雖然都是小道,可到底也是一種努力方向。「不遷都,莫翛然便不能達成目的了?」
王昱苦笑道:「朕也不知。朕甚至不知道新城與鎬京到底是何關係,為何新城會是縮小的鎬京城,而這座鎬京城中又隱藏著什麼秘密。」
第200章 城中有秘密(中)
鎬京城的設計者、督造者並非北周人, 他為何如此設計、如此建造已不可考,但可以確定的是,在新城案發之前, 從來沒有人將鎬京城當做一個大陣。
裴元瑾突然道:「還是不同。」
他難得開口,一開口便引起了王昱的重視,忙問道:「有何不同?」
裴元瑾說:「塔。」
傅希言想起來, 忙點頭道:「是, 當時靈教總壇搬遷到新城, 中間有一座鐵塔拔地而起。」
「很醒目?」
「很醒目!」
王昱想了想:「或許這就是要朕遷都的理由。」
如果是皇帝住的地方, 別說建一座塔, 就是店鋪前面多放兩條板凳, 也會有金吾衛跑來干涉。成為舊都後就不同了,在上位者看不到的地方,有太多可以運作打點的空間。
傅希言道:「若是新城之前,從來沒有人以城為陣, 那麼會不會鎬京城是後來才被一點點改造而成的呢?算算莫翛然的年紀……算了, 妖怪說不清年紀。你……陛下以今年為始,往回倒推,將鎬京城內的城市改造記錄都翻看一遍, 或許有所收穫。」
察覺莫翛然的可疑用心之後,王昱早已暗中抽調文檔, 查探自己即位以來鎬京城中的動靜,但徹底攤牌還早,這兩人還未全然相信自己。
他說:「朕知道得雖有些晚了, 卻沒有浪費時間, 你們若想知道, 改日再細談。今日太晚了, 你們旅途奔波,不如先回家休息休息。」
傅希言也想好好整理思緒,看到兩張地圖後的驚疑已經得到送圖人單方面的承認,但他還需要從其他方面確定一下。
兩人從皇宮出來,傅家的馬車已經在門口候著了,據說是蒲相派人通知的。
傅希言感嘆:「見微知著啊。我們先不回府,先去找個地方吃飯。」
兜兜轉轉,又到了珍味閣。
正是用膳時間,樓里進進出出的都是人,臉上掛著喜樂滿足的笑容,與榆林鎮的警惕,雁門關的焦灼,全然不同。
誰能想到,他們才是真正架在火上烤的人呢。
迎賓正解釋包廂都滿了,請他們去大堂里坐,傅希言也無所謂,三人正往裡走著,就聽到身後響起生疏中又帶著幾分親切的呼喚聲:「傅兄!」
傅希言聽出聲音屬於誰,不免錯愕,回頭一看,還真是樓無災。
樓無災行色匆匆而來:「我從兵部來,正好遇到岑兄述職,才知他去了雁門關接你們,心中想著你或許會來這裡吃飯,便來了。」
傅希言道:「這裡已經不是自醉樓了。」兩人之前常在自醉樓見面。
樓無災道:「但你還是來了。」
傅希言也是懶得另外找地方,萬一踩雷了,平白浪費一頓晚膳,畢竟,人一生吃的飯是有定數的。他問:「你不是去了南境嗎?」
樓無災道:「此事說來話長,我們不如找個地方坐下來聊。」
若只是吃飯,那大堂哪裡都無所謂,既然要說話,自然要找個僻靜的地方,三人又轉身離開了珍味閣,將旁邊一家沒什麼生意的小酒館二樓包了下來。
老闆喜不自勝,親自送了一壺米酒。
米酒微甜,但在座諸人都是心事重重,喝得沒滋沒味。
樓無災吃了口菜,喝了口酒,才開始講自己的經歷:「我抵達南境後,持你的舉薦信謁見紀將軍。紀將軍當時還說南境安穩,一時間也沒什麼立功的機會,叫我現在軍營里待著,他會找些練兵的機會。不曾想沒過多久,就遭遇南虞頻頻越境。」
傅希言說:「那豈非有了立功的機會?」
樓無災搖頭苦笑:「說來慚愧,南虞兵從江上來,而我……暈船。」
傅希言目
瞪口呆:「你去之前不知道嗎?」南虞和北周的國境線就是長江啊,為了防範南虞,南境操練的也一直是水軍。
樓無災嘆氣道:「我從前並不暈船,這是……受傷之後的事。」
傅希言記起他是在滻河畫舫被炸傷,或許從此留下了心理陰影。
「紀將軍說南虞無故挑釁,事出必有因,懷疑屯守北境外的十萬北地蒙兀聯軍有所動作,便給我寫了封舉薦信,讓我去兵部另一份可以前往北境戰場立功的差使。」
傅希言聽得有些無語,這圈子繞的,早知如此,還不如待在原地。「你什麼時候動身去北境?去的是哪個城?」
「金城。」樓無災解釋道,「兵部說北境的援軍早就開拔了,正好西境也要增兵,反正都是立功,就乾脆把我調到西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