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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瑾說:「把榕城的人手撤回來,全力盯住靈教和南虞朝廷。」
應赫連忙應下。
等他走後,壽南山說:「烏玄音是武神,她動過一次手,定然不敢再動第二次。我看靈教有所動作的話,還是要防著班輕語。」
傅希言疑惑地問:「為什麼她動過一次手就不敢再動第二次?」
壽南山看向裴元瑾,裴元瑾望著門外的天色,離傍晚還有好一會兒。此時雨後的清爽還未散盡,西湖邊上儘是涼爽的微風。
「雨後喝雨前龍井,應該很不錯。」
*
裴少主出行,派頭必須要足足的。
兩人抬茶几,一人抱蒲團,還有人拎茶壺小爐子……
傅希言親眼見了,才知道前世那些人拍戲有多不容易,他們雖然不是拍戲,但這排場,絕不亞於任何一個巨星。
裴元瑾似乎並不覺得這樣勞師動眾有什麼不對,在忙碌的人群中悠悠然地走著,然後找了一處風景絕佳的位置,讓人把東西放下,親手煮起茶來。
壽南山雖然有資格在旁邊撈一個位置,但他一向識趣,小兩口喝茶品茗,他自然躲得遠遠的,不但自己躲遠,還不講理地在附近清起了場。
裴元瑾煮著茶,人慢慢進入到一個平靜淡定的狀態,似乎靈教那些煩心的事已經被摒除在他的思緒之外,滿心都是眼前的詩畫山水。
「入道期進入武王的高手,十中無一。」
裴元瑾用這句話開場,開始了今日的科普:「故而江湖上,能夠成就武王者極為稀少。很多人便以晉升武王的標準看待武神,認為晉升武神之路更加艱難,其實,恰恰相反。進入武王之後,便是什麼都不做,天地間的靈氣也會自然而然地為你所用,成就武神。」
傅希言驚訝道:「還有這種好事?」
「並非一件好事。」裴元瑾沉聲道,「進入武神之後,靈魂之力無比強橫,可挪移萬物為己所用,排山倒海不在話下。正因為太過強悍,超脫了身體的極限,武神一旦動武,靈魂極可能化入天地靈氣之中,無法歸來。」
傅希言眨眨眼睛,沒聽明白:「什麼叫化入天地靈氣之中無法歸來?」
裴元瑾直白地說:「武神動武,或許敵人還沒死,自己就煙消雲散了。甚至,就算不動武,靈氣依舊會日復一日地為身體所吸收,漸漸同化靈魂。所以,時間久了,一樣會消散在天地之中。」
傅希言結結巴巴地說:「難道這就是,升華?」
裴元瑾說:「武者以靈氣練真氣,最終卻魂化靈氣,回饋天地,道之所存,周而復始,源源不絕。」
武道是從靈氣練出真氣,窺靈術能看到人的靈魂,豈非說明,靈氣、真氣、靈魂本就是同一種東西的不同表現形式。
武道、傀儡道走的路雖然不同,但本質是一樣的,而最後結果會不會也是一樣的?
傅希言想起裴雄極也是武神:「那儲仙宮主……」
「他閉關,便是要找出讓自己靈力不再增強的方法。」裴元瑾說,「有史以來,所有的武神、兵尊都在尋找一條不被天地同化的飛升路,卻無一成功。」
所以他對於邁出武王這一步,始終有所遲疑。
因為一旦跨出去,就意味著他的人生將進入倒計時。到那時,就是真正的一往無前,無路可退。而他的心境始終沒有磨礪到能夠心無掛礙地邁出那一步。
然而在傅希言看來,這對世界而言,似乎是一件好事。
他以前看小說,都是仙人太多,導致靈氣枯竭,可這個世界直接從源頭把枯竭的危機給斬斷了。武者吸收靈氣是吧,沒關係,都是過客,等你們死了,魂飛魄散,靈氣就回來了;不死,就一路輔助你們升級到巔峰,然後超脫身體,回歸自然。
怎麼到最後,都是可持續發展。
但是從人類的角度講,人的未來發展等於局限在一個可以看到天花板之下,誰碰到天花板,誰就頭破血流。可人類之所以發展,是人類擁有創造性以及進取心,就算有天花板,也要捅破了!
就像他當初告訴壽南山的那句「人定勝天」。
傅希言終於找到機會說那句話了:「我以前聽過一句話叫,我命由我不由天。如果我們相信人生的極限只到那裡,那我們可能連那裡都走不到。如果不給人生設限,反而會爆發出自己都想像不到的能量。」
他不知道自己這碗人生雞湯與裴元瑾手中的雨前龍井比,誰更香一點,不過看他喝茶的動作,雞湯應該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裴元瑾淡然道:「我們從未服輸。」
如果服輸,裴雄極就不會帶著長老們閉關。
如果服輸,他就不會練《聖燚功》。
如果服輸,天下就不會有儲仙宮、天地鑒。
傅希言突然問:「天地間有這麼多寶物靈器,難道就沒什麼有用的?」
裴元瑾說:「沒有。」他的赤龍王已是天階靈器,可面對武神,一樣不堪一擊。
傅希言說:「聽說天地鑒之所以叫天地鑒,是因為他們擁有天地最強的寶物,天地鑒。」這句話聽著像繞口令,其實天地鑒先是天地靈寶,有「萬寶之祖」的美譽,後來被師一鳴得到,他建立門派後,以此起的名。
裴元瑾說:「若天地鑒有用,他也不會受莫翛然掣肘,閉門謝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