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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希言小媳婦兒似的坐在角落裡,看著夥計忙活,等人走了,才賠笑道:「我明早叫人來修。」
虞素環問:「你明天一大早不是要出發回鎬京了嗎?」
「忠心、耿耿會辦好的。」
「他們不去?」
「他們不去。」
自己今日剛接到聖旨,儲仙宮這邊便得到了消息,可見靈通,便問起當日當街刺殺他的高手的下落,傅希言心有餘悸:「就怕他在路上等著伏擊我。」
裴元瑾道:「不無可能。」
傅希言被他的話吸引過去,便沒注意虞素環臉上一閃而過的詫異。
裴元瑾接著說:「希望你命大。」
傅希言:「……」
他下樓,虞素環送他。傅希言忍不住問:「裴少主心情不好?」
虞素環輕笑道:「田莊那邊留的一頭瑞雪神牛,今早被白虎吃了。」她補充道,「最後一頭。」
傅希言:「……」
怪不得白虎看上去一副戴罪之身的樣子。
他這次來,其實想向裴元瑾求助。可求助這種事,要你情我願才好,他拋出橄欖枝,裴元瑾沒有接,他就懂了。
虞素環目送他離開後,轉身上樓,推開房門——
裴元瑾之前坐的椅子已經空了。
*
有了來時的經驗,傅希言回去時,啥也不看,啥也不管,一門心思往前沖,忽然,耳邊響起一道迅疾尖銳的劍嘯聲。
他下意識側頭一躲,跟著回敬一掌。
經過忠心、耿耿的聯合教學,他對敵經驗大大的豐富,與那刺客你來我往打得有模有樣。
打了大概半炷香的工夫,刺客突然變招,有意無意地朝著某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虛晃一招,逼退傅希言之後,朝著那個方向衝去。
傅希言:「……」
人生第一次,他竟然打退來敵?
可內心並沒有興奮的感覺,因為這位刺客雖然蒙著臉,地上的月光也不夠明亮,可那雙犀利的桃花眼,實在讓人很難錯認。
傅希言在原地站了會兒,扭頭往原路跑去。
*
夥計放好洗澡水,裴元瑾正準備沐浴,就聽樓下傳來人聲,沒多久,敲門聲便響起。
他皺了皺眉,打開門,傅希言小聲問:「我能進去嗎?」想了想,還是將人放進來了。
傅希言回來的路上已經想得明明白白。
裴元瑾若要殺他,不費吹灰之力,根本不可能拉扯這麼久,結果還遁逃;若不想殺他,那今晚就是做樣子給別人看。
他與裴元瑾認識不久,但知道他是個從里而外都很高傲的人。讓這樣高傲的人演戲,那看戲的人必然極其厲害。
他壓低聲音問:「今晚的行動方針是什麼?」
久久沒有等到答案。
他抬頭看去,裴元瑾面色古怪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是我?」難道在他心裡,自己的武功就這麼不濟事,連他都能大戰三百回合?
傅希言顯然沒想到對方的關注點歪了:「小桑小樟沒有出現,你的眼睛也很好認。」看眼識人這種遊戲在前世綜藝里都玩爛了。還有,「風鈴」也沒示警,說明來者根本沒有殺意。
裴元瑾:「……」
第一次假裝行刺,居然被正主兒看穿,這實在令這位自認為今晚行動天衣無縫的少主有些鬱悶。
「你今晚遇刺,我就有理由保護你上路。」
傅希言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錯:「保護我上哪條路?」
裴元瑾眼皮都沒動,顯然不屑回答這麼弱智的問題。
幸福來得如此突然,讓傅希言有些難以置信:「你怎麼不事先告知?」不然他可以演得更好些,除了打鬥之外,還可以來點道具加持的巷戰戲。
裴元瑾說:「不逼真。」
顯然,兩位導演的執導風格不一樣。
傅導講究畫面效果;
裴導注重情感展現。
傅希言再次從布行出發回石場。然而這一次,他步履輕盈,心情愉悅,同樣的景色,來時嫌黑暗漫天遍地,去時見月光前路照明。
*
裴元瑾沐浴完,聽到虞素環在他房門口徘徊,便將人叫了進來。
興許是夜更深了,房中的燭火又有些暗淡,顯得氣氛十分陰沉。
虞素環說:「羅馳留了遺書,畏罪自殺。嚴老六和趙仲友主動投案,但他們都與羅馳單線聯繫,知之甚少。線索到此便算斷了。」
裴元瑾敲敲桌子:「意料之中。」
虞素環嘆氣:「混陽丹被偷,使我們措手不及,不得不大張旗鼓。各地聞風而動,及時收起狐狸尾巴,我們這時候調查什麼,都事倍功半。」
來洛陽前,他們已經猜到了這個局面,但還是要來。
因為不來,只會讓那些人更警惕。
「如今,傅希言的重要性應當傳開了,少主正好借保護之名,從洛陽抽離,再待時機。」
裴元瑾沒說話。
他的行事作風與他的武功一樣,喜歡出劍見血。此次洛陽行,明面上風雨雷各部積極配合,無有不從,而私下裡卻陽奉陰違,動作頻頻。
這次戰略性撤退是無奈,更是積攢怒火等著日後討回。
「還有,戚重來信問,要不要把小桑小樟的檔案上調總部?」
裴元瑾和虞素環身邊的電部成員是有定額的,因此,保護傅希言的小桑小樟是從戚重旗下臨時抽調,目前薪水還在走山西電部的財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