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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希言心中一凜:「他們做什麼?」
「一個看門,一個灑掃。」
父子倆研究了半天,也不明白這兩個服務二十來年的老僕人為何突然死去,那個曾在江城停留的宋大先生又在這裡做了什麼,或者說,對這兩個老僕做了什麼。
不過大晚上的,實在不適合無止境地糾纏於一個無解的問題。
傅希言沉默了一會兒道:「母親、大哥那裡,你去說還是我去說?」
傅輔說:「為何非要說?」
傅希言一愣。
傅輔冷哼:「你如今是天地鑒主,儲仙宮未來的少夫人,以後少不得有事托你去辦。若是揭穿了身世,以後使喚起你來,總不如現在方便!」
傅希言看著他口是心非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
傅輔黑著臉問:「笑什麼?」
傅希言伸出大拇指:「不愧是我爹,果然足智多謀,深謀遠慮,遠見卓識,卓爾不群……」
「夠了夠了。」傅輔揮手打斷了他的逢迎拍馬,「不過這個事情我會和你二叔說的。他還在江陵,跟著劉坦渡。」
傅希言點點頭,嘴欠地說:「應該的,畢竟他也是我爹。」
鬧得傅輔忍不住又要敲他腦袋。
傅希言只好伸著脖子任他敲來敲去。
傅輔拍爽了,才恩賜般地揮手:「今天就到這裡吧。你體內的饕餮蠱還是要儘快弄掉。」他現在對莫翛然忌諱到了極點,自然不希望有這麼一個東西在兒子身體裡藏著。
傅希言頻頻點頭。
傅輔睨了他一眼:「還不走。」
「爹。」傅希言輕喚了一聲,傅輔正要不耐煩地問「幹嘛」,雙腳就離地而起,整個人被抱了起來。
傅希言激動地抱著他轉了一圈,想要表達內心的興奮與歡愉,然後就聽「砰」的、大腿撞桌腿的聲音,與傅輔痛呼幾乎不分前後的響起。
……
傅希言訕訕地將人放下,乖乖地立定站好。
一個熟悉暴栗子襲來!
「老子今天不打你有鬼了!」
*
新任天地鑒主和儲仙宮少主抵達的消息,很快就隨著鳥兒的翅膀,拍遍了整個江城。傅府家的門檻繼傅輔上任之後,又一次差點被人踏破。
不過這次,傅夫人禮貌地拒絕了所有人的拜訪。
因為就在今天上午,傅希言就要進行手術。
麻沸散已經請城裡最知名的大夫準備好了,但主刀的是裴元瑾。畢竟,饕餮蠱是江湖奇物,未必沒有攻擊力。
手術前,傅輔領著家人過來,對病人進行了誠摯的慰問。
傅禮安說手術後會送他幾本奇書。
傅希言:「……」確認過眼神,就是小黃本。
傅夏清說會給他準備好白粥。
傅希言:「……」以地鑒強悍的復原能力,倒也不必喝粥。
傅晨省說等他好了自己就陪他踢毽子。
傅希言:「……」誰陪誰你心裡沒點數嗎?
傅夫人說今年的分紅已經準備好了,等他做完手術就給他。
傅希言:「……」其實,現在給也是可以的,他想揣著銀票做手術。
輪到傅輔,還沒來得及開口,傅希言就率先提問:「爹,您腿沒事吧?」然後他又吃了一頓暴栗子。
傅希言:「……」這不見外的態度,不是親爹勝似親爹啊!
幾個姨娘送了他街頭買來的護身符,據說可以保佑人刀槍不入,十分靈驗。
傅希言:「……」要做手術,還是讓刀入一下吧。
等他們這輪看完,傅希言都有點餓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要不,我們吃完午飯再開刀吧。」
傅輔說:「長痛不如短痛!扭扭捏捏的像什麼話。」
其他人也紛紛表示贊同。
「四哥,你要是下午開刀,我還要想新的話安慰你。」傅晨省憂愁地皺著小臉蛋,似乎在說,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不要找小孩麻煩。
傅希言:「……行吧。」
傅希言脫掉外衣,往床上一躺,傅家人都魚貫而出,只留下裴元瑾捧著麻沸散和酒在床邊等著。
裴少主的儀態放在別處,就是玉樹臨風,可在產房……啊呸,手術室里,就有種泰山壓頂的壓迫感,讓傅希言十分不自在。
他不安地動了動:「你動手前,我們先開個手術會議吧……咕,咳,咕嚕嚕……」
麻沸散佐酒,滋味不常有。
傅希言舔了舔嘴角的酒滴:「不知道麻藥多久起效。」
裴元瑾戳了戳他的肚皮,傅希言癢得弓起身:「還沒,早著呢,別急。你先說你的手術思路。」
裴元瑾拿著傅希言那把「風鈴」,在他肚皮上比了一下:「先將肚皮割開,然後把真元割開,然後……」
「可以了可以了。」傅希言覺得這酒有些上頭,讓他不是很想面對這個真實的世界,還是去夢裡面和周公踢毽子吧。
裴元瑾又戳了戳的肚皮,見傅希言的動作有些遲緩,知道藥效差不多了,伸手將人放平,然後提起了刀。
雖然在腦內模擬過許多遍動手的情形,可是真的付諸於行動,裴元瑾還是感覺到了自己一往無前中一抹隱藏的不確定。
他與父親討論武道時,曾對自己的一往無前充滿自信。他的目標是武道至高,是武神之上的玄奧境界,為此,他披荊斬棘,履險如夷,孤身挑戰更高境界的高手而臨危不懼。膽氣是方方面面的,有的人泰山崩於前晏然自若,卻怕高;有的人遇到毒蛇面不改色,卻怕貓……人這一生會遇到千千萬萬的情況,要真正一往無前,就要沒有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