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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直男應該關心的事情嗎?
他都被壽南山帶溝里去了!
……
冬夜河風凜寒。
他縮在船上,閉著眼睛按太陽穴,左臉頰突然被溫熱的東西輕輕碰了下,他慌忙睜眼,見裴元瑾一手拎著一壺溫酒,剛剛碰臉的就是右手那壺。
他接過來:「你去取酒了?」
裴元瑾坐下來:「你不是嫌河水不乾淨?」
人一回來,傅希言就全然忘了自己剛剛的懺悔,嘴賤地說:「萬一酒也是用河水釀的呢?」
裴元瑾說:「那就是你的命。」
傅希言:「……」自己到底是為什麼一定要和自己過不去?
拔出瓶塞,仰頭喝了一口。這酒口感極為綿軟,像前世的雞尾酒,還有淡淡的桂花香,不醉人,但宜人。
「好喝。」
他忍不住又喝了兩口。
裴元瑾還拿出一包花生。
傅希言抓了幾顆,就聽他問:「是楊家酒館的炸花生好吃,還是這個好吃?」
楊家酒館就是他和樓無災兩次談話去的那家。
傅希言愣了下,沒頭沒腦地說了句:「我和樓無災每次都是去談事。」
而裴元瑾似乎也不覺得他這句話有什麼不對,兩人就著一人一壺酒,默默地吃著花生。
夜色美好,叫人不忍打擾。
傅希言望著浩瀚星空,心中淡淡惆悵:我有兩個問題,不知道該什麼時候問。
「你可以問了。」裴元瑾適時地送來台階。
傅希言想問的很多,但如何問,卻是個問題。他腦袋裡轉了好幾個彎,問出口的是:「當初莫翛然是怎麼收的四個徒弟?」
裴元瑾說:「不知道。」
傅希言:「……」
傅希言跟他碰了個瓶:「走一個!咱在好好想想。」
裴元瑾表情略有些無奈:「傀儡道本就行蹤無定,莫翛然也是做了幾件大惡事後才受正道關注。他如何收的徒弟,只有他和他的徒弟才知道。」
「他做了什麼大惡事?」
「他曾將一個村變成了傀儡村。」
「什麼?」
裴元瑾冷聲道:「小神醫鄢瑎途徑一個村莊,發現整這個村莊上下一百六十九口人都被變成傀儡,且有兩年之久。他們的至親好友來往頻繁,卻未發現異常。」
傅希言一陣寒意從心底升起,忍不住問道:「他為什麼這麼做?」
「傀儡道,萬物可馭。馭人是傀儡王的標誌。世人猜測,他是為了晉升傀儡王。」
傅希言一想到身邊可親可敬的人突然之間就被人控制了靈魂,自己還毫無察覺,就寒意縈繞胸腔:「怎麼才能知道這個人有沒有被傀儡道控制?」
裴元瑾說:「有人控制時,蠱是媒介,人由操控者控制一舉一動;無人控制時,蠱會根據以往的記憶做出相似的反應,卻不會隨著環境的變化而做出對應的反應。」
這聽起來就和沒說一樣,傅希言問:「有沒有類似喝了雄黃酒就現形的辦法?」
裴元瑾搖頭:「雄黃酒?不曾聽聞。」
傅希言想:如果自己測試親人,一定要說一個前所未有的爆炸性議題。他又問:「鐵蓉蓉會不會是容家人?容家有沒有差不多年齡的可疑人選?」
儲仙宮當年為了消滅傀儡道,也曾下過功夫研究,故而裴元瑾不假思索道:「有兩個。一個是容越的親妹妹,賢妃容榮;另一個是代替容榮嫁給雲中王的容越堂妹,容惠。」
傅希言抓重點:「代替容榮嫁給雲中王?」短短一行字,擴寫一本書啊。
裴元瑾道:「容家當年支持雲中王。」
「陛下這能忍?」殺頭皇帝難道是炒作出來的人設嗎?
裴元瑾道:「隴南王與雲中王事敗後,手下的兩股力量合二為一,逃往北地。」
傅希言脫口道:「北地聯盟?」
這些事情其實朝中大多數人都心照不宣,只是傅希言以前表現得太像個紈絝,傅輔和傅軒自然不會把這種容易掉腦袋的「常識」告訴他。
裴元瑾道:「容家若亡,北地必戰。」
傅希言順著思路往下想:「防守北地的是平羅郡王,而他的孫子前陣子已經進京。」大戰前,扣押質子。這是防止平羅郡王背刺。
所以,皇帝為了對付容家,早已深思熟慮,布局深遠。
「可是容家現在已經差不多完了,難道……」傅希言震驚地一拍掌,恍然道,「鐵蓉蓉是傀儡道的人。」
所以她有可能……
控制……
任何人。
傅希言將自己代入建宏帝的位置,也感到如芒在背,坐立不安。試問,哪個皇帝能夠接受自己身邊的人誰都有可能是別人操控的傀儡?
錯怪壽南山了,今天他們討論的議題,果然需要月黑風高,夜深人靜……
哪怕四周沒人,傅希言也忍不住壓低聲音問:「皇帝會不會也是被……」操控的?
不對,如果皇帝被操控,就不會對付容家了。
北周皇帝上位的手段充滿了小人算計的陰暗伎倆,樁樁觸碰逆鱗,實令裴元瑾不喜:「與虎謀皮,自然會有防虎手段。」
「與虎謀皮?」
今日信息量太大,傅希言坐在船上,整理了好一會兒,猛然道:「鐵蓉蓉應該是賢妃容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