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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瑾想了想道:「夏家堡就在石門一帶,山匪應該不成氣候。」
剛說著,就看到一輛馬車自北向南而來,然後,一群「不成氣候」人就拿著武器跳下去了,擋在了馬車之前。
馬車猛然停住。
雙方就這麼無聲地僵持著,竟誰都沒有開口。
傅希言本以為是普通的山匪打劫,可看著又有點不像。
那群人中,為首的是個手持雙錘的漢子。他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禮道:「高義門丁青山拜見儲仙宮少主!」
「拜見少主!」
他身後的人齊齊大喝。
……
傅希言看看身邊英俊不凡、卓爾不群的儲仙宮少主,又看看山下對著車廂行禮的群雄,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也中暑了。
第100章 情敵是夥伴(上)
這悶熱的天氣,待在車廂里並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除非車裡還有一個「傅希言」,不然這位「裴元瑾」怎麼也該亮相了。
……
等等,為什麼自己竟會覺得有了「傅希言」,「裴元瑾」就不用亮相?
回想這幾日車裡發生的事情,明知沒有第三人知道,但傅希言還是偷偷地蜷起腳趾,隔著鞋底摳了摳地面。看來夏天在車廂里待太久,腦子是會被燜壞的,不然他怎麼會想出這麼不符合邏輯的因果關係。
不過下面這位「少主」似乎不怕被燜壞,依舊沒有露面,而是坐在車廂里冷冷地問:「何事?」
山不高,但距離還是有一段的。
傅希言和裴元瑾耳力雖好,但離得太遠看戲,總是少了點味道。兩人偷偷摸摸地從山上潛下來,各種輕功路數都使上了,愣是沒有驚動一片樹葉。
下面的還沉浸在自己的角色中,並不知道有人誤入「劇場」,在那裡激情昂揚的告狀。
沒錯,高義門這群人不是來打劫的,而是來攔路遞狀紙的。
裴雄極和長老閉關多年,宮中一應事務都交給四位總管打理。而四位總管中虞素環和壽南山都不愛管事,景羅作為大管家,倒是處處操心,可他身為半步兵尊,也時不時地要小閉關一下,幾年下來,宮中大權十之六七都落在了雷部總管趙通衢手裡。
趙通衢能在宮主不看好的情況下,坐穩總管之位,自然是有手段本事的。
可這手段本事並不在正道上。
想當初,傅希言初涉江湖,和忠心、耿耿聊天,說到天地鑒和儲仙宮時,用詞很不客氣,說的是「一個邪魔當道,一個當了邪魔外道」。
前者是莫翛然入主的天地鑒,而後者,自然是近幾年行事葷素不忌,敗壞了口碑的儲仙宮了。裴元瑾大功未成,就帶著虞素環巡查四方,也是出自這個原因。被詭影組織收買的陸瑞春只是冰山一角,洛陽雨部的陰陽帳簿,南虞分部的人才凋零……從多方面表明了儲仙宮目前正處於由盛而衰的關鍵時刻,若是不能力挽狂瀾,那這萬丈高樓傾塌,也就片刻。
當然,這種衰敗都在趙通衢的掌控之中。
因為裴元瑾的存在,所以趙通衢並不把自己當做儲仙宮未來的主人,既然不是主人,那麼揮舞鋤頭挖起牆腳來,自然是又凶又狠。
別看儲仙宮整體在倒退,趙通衢的權力和勢力近些年卻擴張得厲害。若非裴雄極在新城一戰中挽回了名聲,裴元瑾又兩度殺入皇宮,展現了非凡的氣魄與武功,高義門是絕不敢跳出來告狀的。
高義門這次顯然是有備而來,不僅訴說了自己的冤屈,還帶來了一封聯名信,許多門派家族都在上面簽了字,有些甚至按了血指印。薄薄一張紙,滿滿辛酸淚。
丁青山說:「儲仙宮乃我正道領袖,素有仁義美名,少主行走江湖更是光明磊落、正氣凜然,我等猜測,其中必有奸人作梗,才引發這般誤會,故而斗膽揭破,還請少主做主!」
車廂這次靜默得更久,傅希言都好些替他著急了,才聽那人慢悠悠地說:「此事當由景羅總管管轄。」
丁青山急了:「可我們見不到景總管啊。」
車廂里不說話了。
傅希言用手肘撞了撞裴元瑾,用眼神詢問要不要插手。畢竟是儲仙宮內部事務,要是不管,他們還是悄悄離去比較好。
裴元瑾想了想,手一揮,送出一道掌風,掀起了車簾。
因為是大夏天,車門都卸了,用的是布帘子,以免真把人蒸熟了,只是這帘子有些厚重,掀起來時,堪堪露出了車內盤坐兩個人的腿,一胖一瘦,瞧著粗細,竟和他們本人差不多。要不是傅希言自己在外面蹲著,怕是也要相信裡面的人是自己了。
就在丁青山急得快要將腦袋湊到車廂里時,車廂里的人又說話了:「好吧,你把東西交給車夫,我自會處理。」
丁青山捏著狀紙不放,神色甚至有些激動:「此處離高義門很近,還請少主前往做客。」
車廂中人透露出微微的不悅:「我另有要事。」
「少主,我們高義門上下上百口人的性命都等著少主來拯救啊!」丁青山說到這裡,口沫橫飛,腦袋恨不能伸到車廂裡面去。
傅希言聽到了來龍去脈,知道他焦急的緣由。
高義門與煮雪堂都坐落在石門城中,早幾輩曾因為生意、地皮等原因,結了仇,雙方還械鬥過幾回,原本雙方實力不相上下,也算有來有往,後來煮雪堂不知如何搭上了儲仙宮的門路,儲仙宮出來「主持公道」,要他們通過比武解決恩怨,輸了,就要輸點東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