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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希言嘴角微微翹起,心中感激,卻覺得說感謝太輕易,而他欠裴元瑾的,已經不是一句兩句感謝所能表達。
他乾咳一聲道:「還不知道對方是人是鬼。」
裴元瑾問:「若是美人呢?」
傅希言管不住自己的嘴,順口道:「那也要看看有多美。」
「你希望多美?」
「肯定不會比你美!」關鍵時刻,傅希言的求生欲上線了,「裴少主天下第一美,冠絕古今,無人匹敵!」
裴元瑾:「……」
兩人閒說著沒有意義的對話。
傅希言心中感慨,初見時,看裴元瑾那高高在上目下無塵的模樣,怎麼也不會想到有一日,他們竟然會成為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射說再靠近一點點我就跟你走,可他怎麼覺得這一點點,實在有點高,有點遠,有點讓人邁不出腳步呢?
紫船已赫然在望。
傅希言便收起了近來越來越頻繁的少女情思,振奮精神,往那幾乎頂天立地的大船望去。
那船原本停在江面上,已是巍然屹立,如今擠到河岸處,更是碩大無朋,將周遭的船隻比得小鵪鶉一般。
他們剛剛湊近,紫船就放下了梯子。
傅希言看了裴元瑾一眼,老老實實地抓著梯子,一步一步地走上去。既然深入敵營,就要步步為營,像「踏空行」這樣的絕技當然要藏得越深越好。
裴元瑾卻無此顧慮。他的武功深淺,天下皆知,一個縱跳就躍上了甲板。
甲板上,一個白衣飄飄的俊美青年正低頭煮酒。
傅希言看著這熟悉的畫面,怎麼說呢,心裡瘮得慌。他扯了扯身邊的一身黑:「你兄弟?」
裴元瑾臉都黑了:「哪裡像?」
傅希言:「逼……格……調。」
青年放下酒壺,微笑道:「二位請坐。」
傅希言看著面前兩個位置,表情十分微妙。
兩個座位,一個在青年對面,一個在青年邊上。他們倆不管坐哪個位置,都有種分道揚鑣,其中一個加入敵方陣營的感覺。
傅希言小聲對裴元瑾說:「要不我們還是再去會會童福三吧?」童福三隻是蠢,比這蔫壞的傢伙強。
裴元瑾突然對青年說:「你過來。」
青年一怔,欣然站起,走到他面前,將臉擺出最好看的角度:「裴少主有何指教?」
裴元瑾拉著傅希言,坐到了他和他隔壁的位置上。
青年:「……」
青年轉身,在他們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還未向二位正式介紹,在下秦嶺鳳凰寨段謙,仰慕裴少宮主許久,今日能夠在船上相逢,三生有幸。」
……
傅希言朝他揮手:「你請帖上好像寫的是我的名字。」
段謙笑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傅希言虛心求教:「這個,你怎麼知道我和他嗯……嗯?」
段謙微微一笑:「裴少主為了傅四公子,在鎬京永豐伯府逗留數月,天下誰人不知?傅公子被押入刑部大牢,裴少主衝冠一怒為紅顏,仗劍闖宮,單挑宋大先生,全身而退,又有何人不曉?傅四公子是裴少主心上人這件事,早已傳遍江湖,段某不聾。」
傅希言無語。
在當事人面前說什麼「心上人」「紅顏」,也太羞恥了。他有種建議:「其實可以叫藍顏。」
段謙道:「傅公子臉這麼紅,怎麼能叫藍顏呢?」
傅希言:「……」你不如指著鼻子說我就是娘吧。
他看完白衣男,又看黑衣男。每次這些花花草草上門,就要他出來擋槍是怎麼回事,能不能做個老師口中的好寶寶,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裴元瑾不負所望,終於開口:「渡口的船都是你搶租的?」
段謙說:「想結交儲仙宮少主,總要用點手段。」
「也是你向童福三揭穿永豐伯的身份?」
段謙依舊點頭:「伯府管家眼睛毒嘴巴利,很快就談成功了,我只好出此下策。」
裴元瑾拔下頭上的赤龍王:「那你死得不冤。」
段謙一怔:「裴少主難道沒有聽懂我的意思。我對你仰慕已久。縱然我沒有服用混陽丹,卻也可以成為你的知心人,日日相對。」
傅希言:「……」這台詞有些耳熟。是女的鎩羽而歸,男的抓住機會?
裴元瑾手中的赤龍王已經變成了劍,如果段謙不能說出足夠被寬恕的理由,只怕這一戰是無論如何都避不過去了。
段謙也感覺到了他撲面而來的殺意:「不看僧面看佛面,裴少主希望儲仙宮與秦嶺派為敵?」
秦嶺派弟子傅希言已經見過兩個,楚少陽和岑報恩,都是正常人,沒這麼陰陽怪氣的,他問:「你確定你自己是秦嶺派弟子?」
段謙微笑:「當年北周武林新秀大會,我代表秦嶺派拿下了第一。」他手掌一翻,拿出一塊古銅色的令牌,一面寫著新秀大會奪魁等字樣,一面是秦嶺派鳳凰寨段謙。
傅希言又問:「岑報恩和楚少陽你認識嗎?」
「一個是主脈嫡傳弟子,一個是王順山分支的師兄。同門師兄弟,如何不知。」
傅希言點頭:「認識就好。」轉頭對裴元瑾道,「打吧,打死了找他們倆去說項。」
段謙見裴元瑾起身,終於收起笑容,正色道:「實不相瞞,我今日不是一個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