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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希言站在原地,身體一動未動,眼中的世界卻剝離了物質,變成了靈氣的世界,天地的靈氣,其他人的魂魄,還有凝聚在那桿槍上的白色靈魂。
他抬起手指,微微一勾,何思羽手中月魂槍猛然一震,震得何思羽魂魄一顫。傅希言能看到他魂魄甚至散出了幾絲。
何思羽下意識地放
開月魂槍。
月魂槍乘勢飛到半空,調轉槍頭,對著何思羽的腦袋輕輕地敲了下去。
何思羽單手格擋,卻感到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震顫使他整個人差點陷入渾渾噩噩的境地。他單膝跪地,右手朝天,真氣在掌心虛托著,一邊阻止月魂槍的再度攻擊,一邊問:「你怎麼會用月魂槍?」
明明之前不久,傅希言還被月魂槍給震得昏了過去。
傅希言老老實實地說:「剛剛學會的。」
何思羽微微抬頭:「我是月族人。月魂槍是族中聖物,數百年來,無人能夠真正發揮出它的威力,我利用月族的血脈,大概能用十分之一,你還在我之上,為什麼?」
傅希言想,我學的《精魂訣》,專門用來對付魂魄,應該算專業對口吧。
但他沒打算說實話:「大概有緣吧?被它敲了一下,我就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不知道他的哪一句觸動了何思羽,他突然說:「我們不用再打了,我認輸。」
何悠悠忍不住驚叫:「爹?!」
何思羽說:「願賭服輸,萬獸城作惡多端,不輸靈教。我希望二位能信守承諾,在有生之年,殺死銅芳玉。還有,月族凋零,族中除我之外,應該也沒有第二人能用月魂槍了。與其讓靈器蒙塵,不如借給有緣人。只是,若有一日,傅鑒主飛升,或是月族有第二人能用它,就將它還給月族。」
傅希言看著這柄槍,猶豫不決。
何思羽說:「傅鑒主不必推辭,就當是照顧我女兒的酬勞吧。」
傅希言想:他倒不是客氣,主要是月魂槍太大,不方便攜帶。他正想著,月魂槍已經挑起了被他丟在地上的布條,不經他的同意,就擅自將它和傅希言綁定了起來,綁完後,傅希言就聽「Duang」的一聲,槍桿掉在了地上。
光溜溜的槍桿顯然不怎麼好綁。
何思羽站起來,淡淡地說:「最後,我希望二位將我埋在新城,若是新城人泉下有知,看到我死了,應該挺高興。嗯,我也會把烏玄音、班輕語、郭巨鷹和桃山兄弟的死訊帶下去。」
傅希言發現他嘴裡說不愧疚,可心裡的帳倒記得挺清楚。
傅希言補充:「詭影宗主也死了。」
何思羽一愣,道:「原來只剩我了。」
他緩緩抬起手,何悠悠尖叫著撲過去,被他一掌擋開,傅希言見他死意已決,不似作偽,連忙道:「等等!」
何思羽向他看來。
傅希言身上的布條扯下來,又將靠著自己後背的月魂槍丟給他:「想殺的人還是自己動手更好。儘量不要把麻煩貸給別人。」
何思羽抓著槍,想了想道:「好。」
何悠悠怕傅希言反悔,拉起何思羽就跑,傅希言在他背後問:「你殺銅芳玉,是為了銀菲羽嗎?」
何思羽停住腳步:「是。」
「若是,銀菲羽根本不在乎呢?」
「那也要殺。」
傅希言看著他大步流星離去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不管你要不要,反正我一定要給嗎?」
裴元瑾說:「若是沒有銅芳玉的追殺,他和銀菲羽就不會分開。」
「但菲菲姨說他明明是自己跑了,還推她……」傅希言說了一半,恍然大悟,搖頭道,「中年人的愛情啊,真是……」現實又偉大。
裴元瑾說:「白虎王在西陲成名已久,論武功,應該遠在銅芳玉之上,卻不知什麼原因,甘心奉她為城主。」
傅希言說:「要不是因為愛情,要不是因為銅芳玉夠笨
。」笨蛋豈不是很適合當傀儡?
他和裴元瑾對視一眼,白虎王若是戀愛腦倒還罷了,若真是後者,那麼,他不僅是武功,怕是連心機也深不可測。
傅希言晃晃腦袋,暫時放下這些煩惱。不管怎麼說,班輕語死了,桃山兄弟死了,烏玄音死了,他們南虞之行的目的已然達成!
「不過,」傅希言看著那頂黑轎停留過的地方,「我始終覺得這頂轎子和後來的那個刺客很古怪,古怪得很熟悉。」
裴元瑾道:「僧人反水的那一幕,很像傀儡術。」
傅希言擊掌:「控靈術!」
若刺客是莫翛然,那轎中人又是誰?連莫翛然都要偷襲才敢出手?
第148章 懲罰和報應(上)
禁軍人馬驟然離去, 投靠南虞朝廷的江湖人如鳥獸散,這一系列的變故就發生在祝守信掀開轎簾後的一瞥。
轎子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問題,除了祝守信和轎子裡的人之外, 怕是無人知曉, 就連有「六眼神探」美譽的柴密也只能蹲在樹屋裡, 遠遠地看著,小心地猜著。
大部分人撤離校場後, 他依舊沒有動,沉默地看著剛剛還並肩作戰的何思羽與傅希言旁若無人地打了一場, 又很快結束。
他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直到傅希言離開時, 朝他的方向揮了揮手,才知道自己藏匿的手段並未躲過對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