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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總是容易讓人冷靜。
雲老看著魚熊兼,眼中流露出明顯的掙扎。他原本就不打算真的殺人,可是北山派長老的話讓他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要是自己不動手,豈不是證明自己真的怕了何思羽。
可是何思羽……
他面上不承認,心裡還是存有幾分忌憚的。畢竟,南虞武林如今剩下的武神武王兩個手指就能數完,何思羽剛好是二分之一。
就在僵持間,一抹如水般的青藍從黑夜走入燈火。她面容秀美,如一朵含苞欲放的水仙,雖然還沒完全綻放,已經頗具風姿。
劍拔弩張之際,突然來了一個美麗少女,不得不說是個很好的台階。
雲老率先打破沉寂:「你是誰?」
少女微笑:「你們剛剛不是喊了我爹的名字嗎?我叫何悠悠。」
她雖然沒有看躺在地上的魚熊兼,可她的出現,讓雲老終究是選擇了退。北山派的人慌忙帶著魚熊兼去就醫。其他人則忙著向何悠悠獻殷勤套近乎。
何悠悠說:「我爹知道儲仙宮少主和天地鑒主大駕光臨……」
傅希言似乎聽到了動靜,正從樓上下來,聽到這句,便在樓梯中央停住了,遙遙地朝著她揮了揮手。
何悠悠視若無睹,面無表情地說:「那齊福客棧怎麼還可以有外人入住
呢?」
她語氣平平,連疑問都用陳述的口氣說出來,稚氣未脫的臉上還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斥責,仿佛在說「你們怎麼這麼不懂事」。
饒是其他人忌憚她父親,心中也難免不爽快。尤其是,明明是他們先入住的!
何悠悠說:「我爹住在同德客棧,還有二十三間房,你們搬過去應該夠了。」
其他人見她另有安排,略微舒服了點,至少找到一個讓自己隱忍的理由——嶺南掌門讓女兒邀請他們同住,難道不是一種光榮嗎?
但也有人提出質疑:「我們還有朋友在路上,二十三間怕是不夠。」
何悠悠看了他一眼,答非所問地說:「今天有人進城時插隊,還想動刀,被抓了。接下來幾日,除非有大會邀請函,不然就算進了城,也只能去衙門做客。」
他們會被儲仙宮驅逐追殺為「復聯」成員,本身就不是好鳥,道德底線是沒有的,聞言只有一個念頭:插隊也是罪嗎?為什麼要被抓?
何悠悠沒有繼續解釋。這件事看到的人不少,他們用心打聽總能打聽到消息的。
既然要換房,早換早睡覺,原本聚在大堂里嘻嘻哈哈的人,很快就回房間收拾行李,準備去同德客棧占個好位置。
雲老因為沒有房間可以回,而行李又在懷裡,只能尷尬地站在大堂里。他倒是能第一個去,卻又怕顯得太過諂媚。他畢竟是入道期的高手,離武王僅有一步,還是要留一點風度的。直到大多數人都好了,才混在其中,跟著他們一起轉移陣地。
客人走光光,客棧老闆正愁眉苦臉,何悠悠已經掏出一大錠銀子放在桌上:「整個客棧包三天。」
老闆苦著臉說:「這隻夠兩天的。」
何悠悠一愣,像冰面一樣平靜的臉上難得露出窘迫之色:「嗯,那……」
「餘下的我付。」傅希言人回了房間,聲音卻從樓上遙遙傳來,及時解圍,顯然在關注著下面的一舉一動。
房間裡,裴元瑾坐在窗邊,好似托腮看著窗外的夜色,可髮髻上的赤龍王在一閃一爍,說明這件事又沒那麼簡單。
傅希言不敢打擾他,躡手躡腳地洗了臉和腳,躺下正要睡覺,就聽他突然問:「你見了何悠悠?」
傅希言不等提問,主動回答:「好看,還有點像一個人。」
「多好看?」
傅希言:「……」這時候一般人不應該問像誰嗎?
傅希言說:「不及你好看。」
裴元瑾便不再問了。
傅希言:「……」果然是他家裴元瑾,如此的獨一無二。
*
一晃三日。
這三日裡,傅希言和裴元瑾就一直待在客棧里,臨安驚艷天下的美色,他們早在上次來時就已經一睹風采,實在不必為了故地重遊而累得南虞朝廷這邊又興師動眾。
清晨,用過地道的小籠包和片兒川,他們並沒有立刻啟程,而是回樓上小憩了一會兒,才懶洋洋地走路去校場。
昨夜下過雨,剛歇沒多久,帶上還帶著濕意,風吹到臉上時,又粘又冷,不太舒服。
冬天的寒意,從骨頭往裡滲,這讓常年待在北方的傅希言都感覺到了不舒服,何況真氣再度蟄伏,比一般人更畏冷的裴元瑾?
傅希言早早發現了這一點,給穿得厚厚實實,唯一的缺點是精心準備的戰袍有些鼓囊囊的,看著不太瀟灑。
「沒關係,咱有臉。」
艷壓的本質還是靠臉!
校場占地面積並不大,角落雜草叢生,外牆斑駁,似乎並不常用,周圍的百姓也早被遷走,今日這裡,就是一座孤島。
傅希言和裴元瑾兩人信步而來,不用自我介紹,便被迎了進去。他們的臉就是最好的招牌,想要找一對同行的男子不難,要找這樣兩張臉卻不容易。
請帖上寫著武林大會召開的時間,離現在應該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可看眾人面色,這場大會好似還沒正式開始。
正主兒沒登場,說再多也是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