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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紛紛向兩人告辭,雲中碑和何思羽父女留到最後。
雲中碑有些彆扭地問:「剛剛轎子出了事,你們為何不乘勝追擊?」
傅希言問:「追誰?」
雲中碑被問住。
祝守信是皇帝走狗,殺不殺無關大局。轎中人雖然答應烏玄音要殺他們,卻沒有動手,他們至今都不知道對方是誰,如何動手。
雲中碑不舍地看了眼乖乖蹲在傅希言懷裡的傅貴貴,道:「告辭!」頭也不回地走了。
最後輪到何思羽父女。
傅希言看著何思羽的表情有些複雜,何思羽仿佛感覺到了什麼,也極複雜地回望了他一眼。
在齊福客棧表現得極為冷淡的少女不知兩人間洶湧的暗濤,一改冰霜美人的人設,對著傅希言莞爾一笑道:「我交給魚熊兼的紙條,你們看到了嗎?」
傅希言點點頭:「他壓在杯子底下。多謝。」這是少女第二次向他們通風報信,告知武林大會哪些人已經被朝廷收買,其中就有南嶺派。
何悠悠道:「大恩不言謝,你記心裡就好了。」
傅希言遲疑地看向何思羽:「其實,我一直想問,何掌門為何改變主意,與靈教分道揚鑣呢?」
何悠悠蹙眉:「你這話什麼意思?」
傅希言說:「那日,何掌門是否去了新城?」
何思羽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去了。」
「是否動手了?」
「嗯。」
「是保護南虞百姓,還是保護班輕語?」
何悠悠臉色大變,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踏出一步,被何思羽伸手攔住。他說:「當日,我被請來為靈教助拳。」
正因為這段淵源,所以烏玄音和小皇帝才會邀請他參加武林大會,萬萬沒想到他中途反水。
傅希言謹慎地問:「可有苦衷?」
何思羽想了想,搖頭道:「不算苦衷。」
傅希言嘆氣:「你今日幫我們是愧疚當日所為而做出的彌補?」
何思羽直白道:「不是。我想探索更高的境界,但新城陣法被破,班輕語晉升武王卻死在裴元瑾的劍下,我對靈教已
不抱希望,所以想用這次的人情,請儲仙宮幫我一個忙。」
傅希言說:「你說。」
何思羽說:「我要殺一個人,我擔心失敗,所以希望用這個人情換儲仙宮為我報仇。」
何悠悠著急道:「爹?」
何思羽被她一喊,像是想起她來了,補充道:「還有,若是不嫌麻煩,請代為照顧這個孩子。她並非我的親身女兒,只是收養的。」
傅希言:「……」
這是哪裡來的鋼鐵直男。就算是收養的,也沒有必要對著不太熟的人大聲嚷嚷出來吧,你看老傅在這方面做的多好,連枕邊人都瞞著。
何思羽見他一臉不認同,解釋道:「你修煉傀儡術,他追殺傀儡道,或許有一天,你們會遇到菲羽,我不想讓她誤會。」
想到菲菲姨,傅希言心中一痛,強笑道:「之前就聽人說氣過你們的故事,你們是怎麼分開的?」
何思羽淡然道:「我們被人追殺,我去引開追兵,回來的時候,她就不見了。」
傅希言:「……」
這好像和故事女主角說的不是一個版本。
他不知道何思羽是否真的神情,他並非月老,也無意於評判他人的感情,只是,既然別人心裡還有一絲希望,他又何必去做那個惡人。
「你準備殺誰?」
何思羽說:「銅芳玉。」
傅希言大吃一驚,不由看了裴元瑾一眼,似乎在問,銅芳玉的武功到底有多高,竟然讓一個武王都要寫好遺書才敢去殺人?
一想到自己當年竟然靠著一張嘴,從一個可能是武神級別的超級高手手裡逃脫出來,他就有種大大、大大的榮譽感。
何思羽說:「銅芳玉不難殺,但萬獸城有一個白虎王。我去過一次西陲,試探過一,差點不能活著回來。傳說他的武功已經是裴宮主、老鑒主這一層級。」
傅希言說:「你有沒有想過,可以趁著銅芳玉離開萬獸城的時候下手?」
他就見過她帶著懸偶子兩個人在外面閒逛!
這就是命運的參差啊。他的避之唯恐不及,是別人的求之不得。
「我知道的時候,她已經回萬獸城了。北周朝廷正在緝捕她,短期內,她不會再離開。而我已經是武王巔峰,沒有太多的機會。」
他說著,退後兩步,銀槍背在身後,槍尖斜指地面:「來吧。」
傅希言一怔。
「我若輸了,你便殺了我,再幫我殺銅芳玉;我若贏了,你就放了我,讓我去殺銅芳玉。若萬一事敗,你們一樣幫我殺銅芳玉。」
總之就是,銅芳玉必須死。
裴元瑾赤龍王微微抬起,又被傅希言握著手,慢慢壓下。
傅希言說:「好,這一局我來打。」
何思羽看著他,片刻後,點了點頭。
何悠悠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在她看來,只是入道期的傅希言提出這樣的要求,分明是要放水。
何思羽顯然也是這麼以為的。換做以前,他未必會接受,可此時,想要親手殺死銅芳玉的心情占據上方,讓他決定收下這個人情。
他手中的月魂槍一抖,人已經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