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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希言嘆氣:「樓兄這麼問,莫非是『鎬京四子案』中的四位受害人,以及你我?」
樓無災說:「可見我之前的推斷並非錯覺。」
傅希言:「……」
我的命只有一條,真的不需要這麼多人殺我啊,謝謝。
第37章 上門的麻煩(上)
店夥計上菜, 依舊是暖鍋,霧氣氤氳,瀰漫在房間裡, 使畫中情景都有了仙氣繚繞之感。
有了上次談話打底,這次的氛圍要輕鬆許多。
兩人邊吃邊聊。
傅希言說:「所以《百孝圖》的畫師預先知道我們六個會出意外?」
樓無災說:「此乃宮中畫師梅下影之作。他在外面名聲不顯,卻深受各宮妃嬪的喜愛。」
傅希言有種不詳的預感:「樓兄的意思是……」
「宮廷畫師, 刑部不便插手,還要請都察院出手, 查問此人。」
預感成真, 傅希言婉拒:「這不好吧。無憑無據的,不如再開闊點其他思路?」
樓無災突然站起身,解開了自己的外袍。
傅希言慌忙放下筷子,拿手蒙眼:「這是做什麼?大家都是正經人,加這種即興節目你也不提前說一聲,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傅兄請看。」
傅希言猶豫了一下, 併攏的中指和無名指慢慢分開,露出眼睛。
樓無災肚臍上方纏著一圈紗布, 隱隱可見血色。
傅希言震驚:「扎得好准!」
樓無災說:「陳文駒越獄那日, 我也遭遇了刺殺。刺客武功極高, 若非我樓家有兩位入道級高手坐鎮, 只怕我的命已經交代了。」
傅希言咋舌:樓家竟有入道級高手坐鎮,還有倆……羨慕使我口水漫金山。不, 我要對裴少主有信心,裴少主畢竟身後有隱身的飛虎隊!
「那刺客呢?」
樓無災說:「死了, 是詭影組織的人。」
傅希言喃喃道:「又是詭影組織?」
「響雷彈是詭影組織的獨門暗器。那夜營救陳文駒的人, 一定也是詭影組織。」樓無災說, 「你緝拿陳文駒可曾遇到危險?」
傅希言說:「那可是大大的危險。」
六名刺客拿刀砍他, 還有陳文駒,明明可以孤身逃走,偏要挾持劉民,如今回想起來,根本就是為了引他去追,那句「我必須先殺了你」更是直白。
樓無災問:「你想起了什麼?」
傅希言搖搖頭,平淡地說:「刺客的確想殺我。不過刺客營救逃犯,我阻止逃犯逃逸,他們要殺我,無可厚非,不能算特殊事件。」
樓無災笑了:「當日你從宮中出來,聽我說了鎬京六子的推測,並未質疑,不是因為不可疑,而是那時候的你並未當真。如今你質疑了,反而說明上心了。」
傅希言跟著笑了:「聽君一席話,仿佛我所思,倒使我無話可說。」
樓無災道:「你是京都巡檢使,有權監察京都一帶百官言行,宮廷畫師自然也在其列。不過事涉宮廷,你可以先向左都御史史大人請示。」
意思是不必硬背鍋,可以讓上司幫忙分擔一下。
恰巧,傅希言也是這麼想的。
兩人幹了一杯茶。
傅希言望著周遭的《百孝圖》,突生感慨:「《百孝圖》是為陳太妃祝壽而畫,如今,不僅畫上少了四位公子,連陳太妃都已經不在了,百孝竟成戴孝,真是世事無常。」
樓無災冷冷地說:「多行不義必自斃,並不無常。」
傅希言好奇道:「樓兄討厭陳家?」
樓無災抿了抿唇,說:「北周本該有更清明的氣象。」
這是話中有話,但樓無災低頭吃菜,已無意再談。
*
既然要做,早做晚做都是做,晚不如早,傅希言第二天一上衙,立刻向史維良請示此事。
史維良沉吟道:「雖是畫師,也是宮廷中人,要預先知會一聲才好。」
傅希言明白了,這是要預約。
史維良也是個行動派,下午便有了回音,讓他明天直接去宮外等著,自然有人領他去見。
傅希言繼續請示道:「既然是宮廷畫師,還請大人指教,我明日如何詢問更為恰當?」
史維良說:「不可涉及宮闈,其餘照常即可。」
傅希言這就懂了。這位畫師雖然借了宮廷的光,見面要預約,但本身並不是什麼重要人物,私人問題可以隨便問。
傅希言去了個大早,但已經有內侍守候,帶他去畫院。
畫院臨近內侍省,進去卻是另一番景象。
亭台樓閣,琪花瑤草。園中池水清淺,水底的鵝卵石清晰可見,內侍在旁邊介紹:「梅畫師嫌冬天池子冷清,娘娘特意遣人從金陵運過來的。」
傅希言嘴快地問:「哪位娘娘?」
幸好內侍嘴巴也大:「劉貴妃娘娘。」
傅希言說:「看來梅畫師在宮中很是得寵?」
內侍道:「當然,各宮娘娘都喜歡他。以前太妃娘娘也極喜歡他的畫。」
傅希言微笑。那是,畫不畫的且放到一邊,光憑梅下影那張臉,應該沒有女人會不喜歡吧。
梅下影聽到動靜,從屋裡掀簾出來,秀美的面容瀰漫著溫柔的笑意:「傅大人,沒想到再見面,您已是六品巡檢使大人了。」
傅希言說:「多日不見,梅大人風采更勝往昔,才叫我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