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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希言和裴元瑾這一年的行為向外透露出兩個訊息。
一是他們很強大;二是他們天不怕地不怕。
這兩種占一樣,已是很不好惹,要是兩樣全占,那惹上就是找死。
傅希言微微笑著。
當然,這種訊息只能嚇住一般人,這世上不怕死的,找死的,想險中求勝的,都不乏其人。自己的道,豈非也是尋求絕境中的生路嗎?
傅希言說:「我後續的分紅能請母親幫我處理嗎?」
傅夫人愣了下說:「嗯,你有什麼打算?」
「我想跟著母親做些善事。」
傅夫人之前給的分紅加上成親的嫁妝,足夠傅希言揮霍一輩子,錢如果多於自己能夠花銷的額度,那多出來的那部分,也只是一種精神上的滿足。
傅希言如今有了其他的精神追求,在不愁花銷之後,對金錢的欲望也是大大降低。
傅夫人在鎬京時,便是出了名的樂善好施,而且是腳踏實地做實事的那種,錢交給她,自然是很令人放心的。
傅夫人面露欣慰的笑容:「難得你有這份心,剛好我打算把江城一帶的慈幼局修葺一番,正缺銀子。」
裴元瑾聞言,便道:「也算我一份。」
錢姨娘在旁邊湊趣道:「你們夫夫還分彼此?錢不都該給我們家小四打理嗎?」
傅希言看了裴元瑾一眼,想起裴元瑾很久之前就說過要把財政大權上交,但是……
裴元瑾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道:「我們一會兒回去。」
飯局將散。
傅夫人示意管家遞了張拜帖過來:「四方盟的陳家派了人來,說要當面賀喜,今晨還遞了帖。」因為香皂的關係,她和四方盟的人都打過交道,所以帖子被遞到了她手裡。
與帖子一起給傅希言的還有陳家送來的賀禮禮單——既然要見面,總不能連對方送了什麼禮物都不知道。
周到細緻的準備讓傅希言不得不再度感慨他老爹的好命。
*
陳德源派來的是管家,他曾經給傅希言送過羊奶,算是張熟面孔,不需要特意再確認身份。
管家再度見到傅希言,內心也是感慨良多。
誰能想到,昔日不起眼的、完全託庇於儲仙宮少主保護下的一位伯府庶子,竟能搖身一變,成為執正道牛耳的天地鑒鑒主呢?
他畢恭畢敬地行禮,向他們送上了誠摯的祝福。
傅希言微笑著感謝了,然後說:「貴府家主派你出門時,應當沒想到會趕上一場婚禮吧?」他會這麼問,完全是因為禮單上的禮物雖然不能說寒酸,卻也太平凡了一些,實在配不上四方商盟之一陳家家主的身份。
管家微微一怔,隨即乾笑道:「鑒主好眼力。實不相瞞,我是到了江城才風聞二位成親北上的消息,賀禮是我倉促備辦,事後家主一定會重新備上一份重禮。」
他落後裴元瑾他們一步抵達江城,之後又要趕路,又要準備禮物,最後還讓他趕上了婚禮,其中的舟車勞頓可想而知。
傅希言便道:「送禮送的是心意,這份禮物我很滿意。有心了。」
管家略微鬆了口氣:「鑒主明察秋毫,我此次前來,其實是為了送信。」
他從懷中珍而重之地掏出了一封信,並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
傅希言看著這封信,微微嘆了口氣。
嚴格說來,他與陳家除了香皂的商業合作之外,並沒有別的聯繫,而香皂的商業合作也不至於讓陳德源派出身邊最信重的管家。
管家來,一是因為陳德源的信任,二是因為他和傅希言見過面,也能得到傅希言的信任,第三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自然是因為這封信重要無比,決不能落入別人手中。
傅希言相信,要是這封信在路上出現差池,管家寧可自己丟了性命,將信毀掉,也絕不會讓它流露到外面。
而這封信他雖然還沒有打開,裡面的內容卻已經猜到了幾分。
幫助他離開南虞的人是越王秦昭,搭乘的卻是陳家的商船,這其中的關聯,不言而喻。如今陳家不遠千里,悄然進入北周,所圖之事,也可預料。
他看了裴元瑾一眼:「六月的債,還得還真快。」這年都還沒過呢。
管家表情頓時有些尷尬。
傅希言將信拿在手上,並不急著拆:「南虞目前是什麼形勢?」
管家這時候也不再藏著掖著,直接了當地表明了自己站在越王這邊:「我離開南虞之前,越王已經遭遇了三波刺殺,死了兩個替身,最後一次,越王腹部中箭,好在救治及時,暫無大礙。」
傅希言驚訝了,沒想到南虞這場內亂打到最後,用的招數竟然如此低級。
可仔細想想,也不得不承認這種手段看似簡單,但對擁有靈教以及眾多高手支持的小皇帝來說,極為高效有利。
「每個月一次?」
管家搖頭苦笑:「是三天三次。」
傅希言這次是真的驚訝了。
越王再怎麼不看重江湖勢力,身邊也不可能完全沒有高手,殺他這樣布防重重的人物,自然需要經過深思熟慮、周密策劃。數月籌劃一次都是時間緊迫,何況一天一次。這是用次數去博命中的概率嗎?
想到越王死了兩個替身,自己身受重傷,他就收起了輕蔑的心理。或者是,用前兩次來掩蓋最後一次的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