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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瑾也不意外:「隴南王與父親有舊,這麼多年始終念念不忘,你遣人去延州一趟,若他正好無事,便送去府君山。」這是給隴南王留下退路。
韋立命愣了下。延州屬陝西分部管轄,此事完全可以他們傳信,陝西分部執行,不過少主既然這麼說了,他也沒多問,就當是一次立功機會。
其實他即便問了,裴元瑾也不會改變主意。延州在打仗,隴南王光靠威信顯然是不夠的,手下要有人。看北地聯盟攻破榆林鎮,他只能行拖延之策就知道聯盟大軍的兵權如今不在張祖瑞手中。那隴南王手下可用之人便寥寥無幾了,唯有儲仙宮的人手虞素環還可用借組長之名調動一二。正好如今的陝西分部主管事是戚重,虞素環曾與他在裴介鎮打過交道。裴元瑾再從鎬京調人手過去,也可視為「增援」。
當然,這僅是他開的方便之門,虞素環不一定會用。
自從猜測北周戰事背後有莫翛然的身影后,裴元瑾對儲仙宮介入戰爭的態度便有些模稜兩可。莫翛然做事無下限,自己太墨守成規,無疑是作繭自縛。
韋立命領命離開,傅希言安排裴元瑾翻看箱子裡文冊,自己則去天地鑒「圖書館」尋找無回門與鎬京或陣法相關的痕跡。
山中不知歲月長。
傅希言埋頭圖書館,並不知道外面天已經黑了,直到肚子咕嚕嚕響起。
可惜,耗費了這麼多時間,結果並不令人滿意。
天地鑒雖然神奇,卻有限制,比如,它的館藏只有飛升那個年代的事,後來沒人引進新
的圖書,它也就一無所知了。
但小收穫還是有的。
至少他知道了,在大飛升時代,四通八達的修真路上,曾出現過一個陣法大家,且很快被打死了。當年,他修煉近百年,終於煉成大陣,準備找仇人報仇,哪知戰帖還沒遞出去,仇人就已經聞風而至,在他布陣之前,一棍將其打死。至此,陣法無用論喧囂塵上,被認為是旁門左道都救不了的廢道。
傅希言想查一查這位陣法大家究竟練成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偉陣,可惜沒有資料。
*
「此陣名『誅萬仙』,一經擺出,便萬仙湮滅!」
一艘畫舫沿著長江河岸,順流而下。
船頭兩人懼是英俊男子。
只是其中一人面容狹長,略顯怪異,但是當他一開口,便有「一覽眾山小」的霸氣:「只要時間足夠,便是大羅金仙,也難逃噩運。」
梅下影微笑道:「那就預祝師父旗開得勝了。」
畫舫又行了約莫三里,終於看到岸邊人頭涌動,近看,猶如密密麻麻的螞蟻,正合力搬運著某件龐然大物。那物極大,通體漆黑,一頭若尖頂,另一頭藏在林後面,竟望不見底。
江上建了浮橋,只是隊列的兩人抬著東西正要往上走,橋便吃不住力得下沉。
「不可不可。」
眾人七嘴八舌地叫起來。
鄭佼佼遠遠地看著,臉色陰沉:「秦效勛便找了這麼些人來做事?」
梅下影道:「安定王今非昔比,能夠將東西運出來,已經不容易了。」秦效勛禪位後,並未自裁,但秦昭也沒有奉他為太上皇,而是給了一個「安定王」的爵位。
不過目前看來,這位安定王也不怎麼安定。
鄭佼佼冷哼一聲。
梅下影見他不悅,忙道:「接下來的事便由弟子來做吧。」
他飛身到岸上,無視其他人驚呼,單手托起那東西,雙足一點,便要凌空掠過江面,只是那東西的重量有些出乎所料了,他走到江中間,便覺得掌托之物好似頭輕腳重,搖晃著便要後傾。偏生他一口氣剛好堵在欲泄不泄處,有些使不上力。
只見長江水已淹過腳面,他伸出空閒的左手,朝後一引,數十魂魄被抽離身體。但他並不吸入體內,而是借魂魄之力往水面拍了一下,硬生生地將腳從水面「拔」出,躍到江對岸。
腳踏上實地後,梅下影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將東西輕輕放在地上。但此物太重,依舊轟的一聲,揚起大片灰塵。
對岸一下子死了幾十個人,正嚇得尖叫連連。
鄭佼佼也懶得理,輕巧地調轉船頭,一邊返航,一邊傳音到梅下影耳邊:「我要萬無一失。」
儘管他站的位置只能看到船尾,梅下影還是恭恭敬敬地道了聲:「是。」
*
傅希言是收穫不多,裴元瑾卻是收穫太多。
王昱登基以來,雖然沒有大興土木,對城市進行大範圍的拆遷重建,但小打小鬧的改造也不少,比如,被抄家的房子被拆分後拍賣,兄弟太多的人家在父母過世後乾脆將祖屋瓜分了,也有買下鄰居房子連成一片的……
瑣碎事太多,連一向愛看書的裴元瑾也看得一個頭兩個大。
傅希言還在那裡囉里囉嗦:「根本不知道哪些改動有影響,唉,我們這根本就是盲人摸象。怪不得王昱穩坐釣魚台,一點都不急。」
根本是知道他們看了這些資料也沒用。
他扒完最後一口面,嘴巴一抹,飯碗一推,心煩意亂地伸了個懶腰道:「他這兩天一定會盯緊這些冊子,說不定明天就會找上門來了。」
裴元瑾說:「不想見他?」
傅希言說:「倒也不是,就是不知道這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