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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將回頭疑惑
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傅希言,似乎在問,這不是你的人?
說實話,剛聽中年書生故事的時候,傅希言是相信的,後來聽守城門的士兵分析了自己路引上的紕漏後,才認識到對方扣人並非無的放矢,因此對中年書生多少產生了幾分懷疑。
雙方萍水相逢,不知根底,他也不想大包大攬,便將兩人認識的因由稍作解釋,撇清了關係。
中年書生當下就要敘述自己的來歷和來意,但小將耐性不足,直接將他們丟給了大將軍府的門房:「你來問清楚。」
能在大戶人家當門房的,都不是一般人,腦子眼神稍微差點,就可能給主家招災。因此門房接下這突兀的命令也不驚慌,當即領命,將人叫進去了。
小將領著傅希言一行人繼續往裡走,穿過重重長廊,來到一處僻靜花廳,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小將將人帶到後就自顧自地走了,沒過多久,天色就完全暗下來。因為沒有點燈,花廳內比外面更黑,附近也沒有燈光,唯有天上星辰稍微帶來些許亮度。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這裡像是被遺忘的角落,始終沒有人來。
不得不說,來榆京不到一天,就被連續怠慢了兩次,就算傅希言是菩薩,也要窩火,何況他還不是。
「飯點不管飯,請客不奉茶……」傅希言在黑暗中瞪著一雙漂亮的眼睛,發出了陰森詭異的冷笑聲,「呵呵!既然他們不懂待客之道,那就不要怪我不問自取。」
護花組拿出火石,點亮了房間裡的兩盞宮燈。
明亮的光,直直地打在他的臉上。
「這光的角度不對,應該從我背後打,讓我臉上都是陰影,才有人物黑化的效果,現在一定把我照得很貌美無雙,一點都不像反派。」傅希言對「燈光師」指指點點。
裴元瑾看著他易容後的臉,淡定地催促:「早去早回。」
傅希言見姜休、虞素環一臉疲倦,立馬收起了源源不斷的廢話,留下一句「我去去就來」,便身影一閃,消失在外面的黑暗中。
護花組一臉不安:「少主,要不要屬下跟著少夫人?」
裴元瑾說:「無妨。」依傅希言如今的修為,萬一有事,容易拖後腿。
進入大將軍府後,他便平靜下來了,一點也看不出城門外曾經要殺出一條血路的衝勁,平靜地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端的是氣定神閒。
虞素環和姜休這會兒是真的困了,兩人並排坐著,托腮打盹兒,不一會兒,大約是一盞茶的工夫,裴元瑾睜開眼睛,又過了一會兒,腳步聲便在外面響起。
率先推門而入的是一直在暗中保護虞素環的另一名護花組成員,之前他們一行被攔在門外,傅希言便向他分派一件任務,他出現在這裡,自然表示任務的對象與大將軍有關。
他任務完成之後,就被張祖瑞帶在身邊,未能及時復命,心中正忐忑不安,見到裴元瑾等人平安無恙,頓時鬆了一口氣,但很快發現傅希言不在,又是一驚,以為自己完成任務太慢,使少夫人發生變故,但見裴元瑾一臉平靜,不像是遇到了壞事,也不敢妄自猜測,走低眉斂目地了裴元瑾身後,打算小聲匯報此次任務的完成經過……張祖瑞便緊跟著進來了。
與常人想像中將軍人高馬大魁梧雄壯的形象不一樣,張祖瑞看著高,卻極瘦,大風天容易在街上被颳走的那種瘦,而且面色發白,嘴唇發暗,本該給人病秧子的印象,偏生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有種精神抖擻的反差。
他進屋後,目光很快掃過裴元瑾和姜休,直直落在虞素環身上,不等虞素環起身,就大跨步上前,單膝跪下道:「臣張祖瑞拜見王妃!」
太久,太久沒有
被稱呼過「王妃」的虞素環心神一顫,眼眶迅速變紅,過去種種仿佛如走馬燈一般自腦海中掠過,畫面與眼前人重合,只是歲月不饒人,多年之後,終究是物是人非。
她坐在椅子上定了定神,才起身道:「張將軍快快請起。」
張祖瑞迅速起身,避開了虞素環欲言又止的眼神,轉向裴元瑾:「這位想來便是儲仙宮裴少主?」
裴元瑾起身道:「久仰。」
字少得像敷衍,但從他嘴裡說出來,卻有種令人堅信的力量。
張祖瑞四下一看,見房間裡冷冷清清,連茶水都沒有,臉當下就不好看了,卻沒有發作,只是道:「我已備下薄酒,請隨我移步。」
他頓了頓,又道:「聽說天地鑒主也在同行之列,不知在何處?」
……在你家廚房偷吃。
虞素環和姜休默默地看向裴元瑾。
誰家家屬誰負責。
即便到了這種情況下,裴元瑾依舊保住了「泰山崩了我不崩」的淡定人設。
「人有三急。」
叼著烤雞腿,端著兩大盤美食回來的傅希言正好趕上這句話,急忙止步於屋頂,飛快地消滅掉罪證,從容地躍下房檐,迤迤然地從黑暗中走來,極為自然地打招呼道:「大將軍來啦!」
裴元瑾等人望著他,默默地沉默著。
今夜星光璀璨,傅希言的油嘴在星光下也十分璀璨。
張祖瑞能成為大將軍,除了腦子好,會打仗之外,為人處世也十分沉穩,直接忽視了亮閃閃的唇光,客氣地說:「招待不周,讓傅鑒主受累了,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