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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久霖躬身道:「陛下春秋鼎盛,等得起。」
建宏帝不置可否。
聽聞宰相代表文臣偷偷向皇帝進言,武將也坐不住了,派出皇帝竹馬太尉劉彥盛。
皇帝接見劉彥盛,態度自然了許多,直接盤膝坐在榻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想說什麼說吧。」
但劉彥盛不敢造次,榻邊跪坐,仿佛閒聊般地說起:「新年將至,臣的弟弟送來家書,說他不思回家,只是常常站在城樓南望,不知何日渡江。」
北周有三位邊境統帥。
駐守北境的平羅郡王,駐守西邊的海西公世子,以及駐守南防的劉太尉之弟,驃騎將軍劉坦渡。
建宏帝笑道:「好志向,虎兄有虎弟啊。」
劉彥盛道:「此次南虞之舉,乃挑釁國威,是否叫坦渡還以顏色?」
「南虞派的是死士,坦渡乃朕的心腹愛將,不可相提並論。」建宏帝擺手,將手邊的點心推到他邊上,「吃吧,你一向嗜甜,得了一口爛牙,夫人管得嚴,也就在朕這裡能吃上一口。」
「謝陛下恩賜。」劉彥盛笑著吃點心。
「你家和永豐伯的親事商量得如何了?」
劉彥盛見他轉移話題,識趣地不再提剛才的事,順著往下說道:「說來也巧,坦渡有個兒子,原本和當地知府之女定了親,過完年就要成親了,不巧前陣子巡檢使揭發那知府私通南虞,一家子都拿下了,正往鎬京里送。我先一步收到消息,便想著他與致遠年齡相仿,娶永豐伯家的女兒剛剛好。永豐伯人在鎬京,兩家也算是知根知底。」
「知根知底。」建宏帝玩味地重複了一遍,笑道,「說的不錯,傅家根基在南防,坦渡若能得到傅家支持,日後南伐,也能順心順意。」
劉彥盛低著頭吃點心,也不知聽進去幾句。
*
隨著傅家嫡系與旁系冰釋前嫌,今年除夕,在京的族人便拖家帶口地趕來永豐伯府祭祖。傅夫人好久沒有主持過這樣大場面的宴會,繁忙中難掩眉宇間的神采飛揚。
傅禮安身為嫡子,是下一代的領頭人,族中同輩都圍繞著他說話。
傅夏清則跟傅夫人身後招待女眷。
傅希言原本想找個地方躲懶,奈何傅軒還守在皇宮,他是此時家中除了傅輔外,唯一有官職在身的人,自然要肩負起招待的責任。
可應付長輩實在心累,尤其他們哪壺不開提哪壺,最愛問他的姻緣。
傅希言起先還拿傅冬溫頂缸:「三哥還沒有定親哪。」
然而,男人嘴碎起來,不遜於任何人:「定親要趁早。你三哥也可以一起相看。」
傅輔招呼完一波人,正好走過來,哈哈笑道:「他已經有心上人了,你們不必替他操心。」
「哦,有心上人了,是哪家千金啊?」其他人更感興趣了。
傅希言斜眼看老爹,看他怎麼收拾局面。
傅輔氣定神閒:「他從小喜歡練武,前陣子不還出去了一趟,認識了江湖人,一來二去,就看對了眼。」
「江湖人啊。」族人頓時有些不大滿意。
傅輔說:「我對他要求不高,只要自己心裡喜歡,對方家世清白,相敬如賓,平安順遂,也就可以了。」
族人想起老永豐伯當年的做派,就是為了一點權力,把家裡搞得烏煙瘴氣,不免以為傅輔是為免嫡庶之爭,所以讓傅希言低娶,頓時覺得也是家庭和睦之道,紛紛點頭道:
「也好也好。」
「什麼時候成親,我們隨禮。」
「我傅家本就是靠軍功掙得的家業,未來侄媳婦擅武,正是相得益彰啊!」
一群人哈哈大笑。
聽得傅希言頭皮發麻,朝傅輔使了個眼色。
傅輔手背在身後,朝他揮了揮。
傅希言如蒙大赦,面帶笑容,步步後退,慢慢地退出了人頭攢動的廳堂。
這邊待不得,回房太寂寞,傅希言走著走著,便來到了自己原先住的院子外。
壽南山正在門口貼對聯,見他來了,哈哈笑道:「我就知道這個日子少夫人一定會來。」
傅希言扭頭就要走,壽南山忙道:「少主正在裡面等你呢。」
傅希言問:「等我做什麼?」
「您進去就知道了。」
傅希言看他神秘兮兮的樣子,好奇地往裡走,就見他們將屋裡的八仙桌搬了出來,幾個沒見過的人兢兢業業地幹活。有的擀皮,有的包餃子,還有的在空地搭爐子。
傅希言吃驚地問:「廚房沒有送來餃子嗎?」
虞素環笑眯眯地說:「廚房送的餃子哪有自己包的好吃。」
傅希言:「……」
可是你們都沒有動手包啊,這和廚房送的有什麼區別?
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虞素環他們的樂趣所在,哪怕是看著別人包餃子,也比單純地吃餃子要有過年的氛圍——尤其是,他們只需要在旁邊翹著腳嗑瓜子。
第44章 南虞的反擊(中)
貼春聯, 吃餃子,看煙花,餵白虎吃肉……歡歡喜喜過大年。
傅希言突然想起進門前壽南山的話:「你還沒說你們少主等我幹什麼呢?」
壽南山躺在躺椅上, 搖著蒲扇,看著繁星密布的夜空,眯著眼睛回答:「過新年, 家家戶戶團團圓圓,少主等少夫人, 自然是為了闔家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