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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囚犯還特意回頭,沖他露出獰笑。
傅希言做了個鬼臉。
那囚犯愣了下,正要發作,捕快的鞭子到了。
傅希言等他們走過,才好奇地問小吃攤老闆:「他們這是去哪兒啊?」
這個時間正好沒什麼生意,老闆很願意和客人聊幾句,增加客人的回頭率:「聽說要送到北方去做苦役。」
傅希言說:「北方?」
金陵和新城就在臨安北方。
他對裴元瑾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左立德對新城的印象太好了。」就立後這件事,烏玄音和南虞大臣現在肯定站在對立面。南虞如果要攻訐靈教,新城是個很好的缺口,可左立德為什麼要反過來說好話呢?
「你說,南虞朝廷會不會知道新城是幹什麼的?」
靈教如果能出一位飛升大能,那位大能還幫助南虞,南虞朝堂應該會支持吧?那就能解釋左立德對新城的讚美了。
可立後一事,南虞已經將烏玄音得罪死了,如果烏玄音飛升,南虞真的能撈到好處嗎?哪來的自信?南虞小皇帝的美色嗎?
傅希言抱著一腦袋的糊塗帳嘆氣。
裴元瑾摸摸他的腦袋:「回去再說。」
*
靈教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可現在還看不出來,到底多少人入局了。
傅希言在回來的路上,重新整理了思緒,腦子終於清明了許多。他把人一個個放在棋盤的角落裡,交錯連線,然後發現還是一筆糊塗帳。
「靈教現在是班輕語做主,假設代教主和教主不合,班輕語越過烏玄音,與南虞朝廷合作,那就能解釋南虞朝廷為什麼對烏玄音和新城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了。可飛升的人還是烏玄音啊,一群人忙活啥呢?」
壽南山指出了他話中最大的漏洞:「左立德未必能代表南虞朝廷。」
傅希言愣了下,恍然大悟。不錯不錯,左立德畢竟是個年輕人,很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他的態度並不能作為南虞朝廷對新城看法的依據。
「所以,烏玄音的話到底能信幾分?」
仔細想想,那也烏玄音話說得不算太多,信息量卻很大。
「新城到底是不是用來衝擊飛升路的?
「裴元瑾是不是人質?
「靈教還有沒有其他武神?」
他頭痛欲裂:「還有,她明明可以選擇不說,為什麼要把這個秘密告訴我們呢?」
裴元瑾說:「因為即便她不說,我們早晚會知道的。」
傅希言一怔:「為什麼?」
裴元瑾說:「新城若是飛升路,她以我質,說明儲仙宮與靈教並非一路。莫翛然交換了新城陣法,可算與靈教一路。這只是兩個門派,天下武神,不知凡幾,其他人若是得知消息,又會是什麼態度?」
傅希言順著他的思路往下想,露出駭然之色,隨即苦笑道:「沒有一個武神不想飛升吧?」
換而言之,就算靈教教內只有烏玄音一個武神,卻有無數武神盟友可供驅策!
「靈教在為天下武神探路,所以,天下武神都會為他保駕護航。」裴元瑾面色沉鬱,「天下武林有可能阻止他們的,只有儲仙宮了。」所以靈教才費盡心機地將他引到南虞,作為人質。他們是斷定裴雄極飛升無望,必然會將繼承人看得很重。
傅希言不解:「儲仙宮主不想飛升嗎?」
裴元瑾說:「飛升路上有很多人前赴後繼,雖未成功,卻也留下了很多設想,久而久之,便分為兩派。一派提倡以身養魂。他們認為武神之所以煙消雲散,是身體強度無法與靈魂共存,所以走的是強身之路。」
傅希言想起裴元瑾的極陽聖體:「你……儲仙宮走的是這條路?」
裴元瑾點頭:「另一條路,認為晉升武王之後,人的靈魂產生了異變,逐漸被天地靈氣所同化,所以他們要逆轉異變。」
傅希言想了想,看向旁聽的壽南山:「可否冒犯一下?」
不管莫翛然安的什麼心,至少他傳授的《傀儡術入門》中的窺靈術的確有許多其他妙用,比如現在,他就打算親眼看一看武王的靈魂是否與一般人不同。
他使用窺靈術,看向壽南山,卻只看到他那件寬大的綢衫隨著呼吸緩緩起伏,再轉頭看裴元瑾,也只看到一身黑色錦衣。
「我看不到……窺靈術這個,不會還有等級限制吧?」
「窺靈術?」壽南山面色肅然,「這不是傀儡術嗎?」
傅希言這才想起自己修習傀儡術,只有大哥傅禮安和裴元瑾兩個人知道,此時被壽南山問起,便有些手足無措。畢竟時至今日,傀儡道依舊怕排在邪魔外道的榜首,依然是儲仙宮想要除之後快的頭號大敵。
他怯生生地看向裴元瑾。
裴元瑾淡然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壽南山被噎住,眼角的細紋微微皺起,眼睛掃過傅希言時,仿佛洞燭其奸。
傅希言原本有些忐忑,被這麼一看,復又坦然起來:「有少主看著,我能壞到哪裡去?」
壽南山呢喃:「就是少主看著我才擔心。」
底線、原則這些東西,都是人經歷了無數磨礪之後,才在心底漸漸沉澱下來的。而對大多數的年輕人來說,愛情沒有底線沒有原則,盲目到飛蛾撲火還覺得此景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