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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蓑衣一閃而過。
善僧扭頭就跑。
對付一個莫翛然,他有七成把握,加上一個大將,那就只有兩成。他一向惜命,這輩子唯一冒過的一次險就是殺程鶴成。
自此之後,他便對冒險這件事敬謝不敏。
因為那次,真的是太險了。
他甚至一度懷疑,自己能夠成功,背後是否有其他人的影子,畢竟,他雖然拿到了門主的魂魄,可煉製到現在,依舊沒有找到他要的東西。
會不會有人已經先一步取走了,而讓他做了這個替罪羔羊,引開其他人的注意?
思忖間,他人已經到了西湖,而身後,未有追兵。
第151章 姐姐要出嫁(上)
不管西湖白日裡多麼風姿綽約,美貌傾城,在月光朦朧的黑夜裡,它也只能稍稍展現幾絲若隱若現、欲說還休的風情。可惜,善僧當了那麼多年的和尚,早已達到色即是空的境界,西湖的如絲媚眼也只能說是拋與瞎子看。
西湖靜如鏡,善僧的心湖卻遠遠達不到這樣的平靜。
他在這裡每多站一刻,懊惱便多一分。
尤其是冬末夜晚的風,吹拂起來一絲情面不留,讓湖邊除了他,一個人影都沒有。他雖然感覺不到冷,卻看得到什麼是蕭條淒涼。
直至此刻,善僧不得不承認,自己又中了莫翛然的計。
可笑可嘆的是,這恰恰證明程鶴成當年對他的評價,到了今天依舊對他適用。
他找到莫翛然的那一刻,本來堅定地認為大將並不在,莫翛然唱的是空城計。
直到他在慌亂中看到門外一閃而過的蓑衣時,多疑的本性占據上風,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認為自己中了莫翛然和大將聯手設下陷阱,選擇倉皇出逃。
看這空蕩蕩的西湖,空蕩蕩的夜晚,他再遲鈍也能反應過來,那蓑衣絕不是大將,今晚莫翛然唱得依舊是一出空城計!
而原因,恐怕就在於自己在莫翛然身上留下的那一縷魂魄上吧。
如果莫翛然什麼都不做,直接選擇逃跑,那自己會認為有可乘之機,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會將他除去。
反之,經過今晚,自己氣勢衰竭,意志動搖,就算追上去,也未必有必殺的把握了。
善僧慢慢冷靜下來,想到被莫翛然中途劫走的匣子,微微蹙眉。
他取走這件東西到底是偶然,還是有意?前者到罷了,若是後者,便會牽扯到他許多事的部署。
「善莫大焉」四人中,他談不上聰明,只因為年紀最長,才排第一,可他有一樣好處——愛思考。這或許是多疑之人的通病。
因為匣子被搶,他的思緒漸漸發散起來,從南虞到北周……想著想著,眉頭漸漸蹙起。
南虞已沒有關注的價值,該回去了。
*
裴元瑾和傅希言上次從南虞歸來,斬殺郭巨鷹,攜手闖皇宮的事跡便在江湖上流傳了很久,如今舊事尚有餘溫,又添新的話題。
江湖人雖然在所謂的普天之下,王土之上生活,可心裏面對皇宮守衛是帶有幾分輕蔑的,有夜郎自大者,甚至對闖皇宮這事抱持著「我行我也能」的念頭。
而郭巨鷹,裴元瑾和傅希言畢竟是二打一,就算雙方戰力不對等,也有人認為裴元瑾他們贏得僥倖。
但這次不同,桃山兄弟、烏玄音的戰力不消多說,三人以車輪戰的模式連接挑戰裴元瑾,哪怕裴元瑾身邊也有人助陣,可連殺三人的光輝戰績,放到哪裡也叫人挑不出刺——便是坐井觀天者,也知道天是什麼顏色。
都說武王是一道坎兒,一入武王天地換,可這句話被換了,如今,裴元瑾才是武王的坎兒,又或者說,裴元瑾追著武王砍。
傅希言從江城下船,正準備在碼頭附近找個地方吃一碗熱乎乎的熱乾麵,踏入門內剛好聽到有客人提及此事,差點沒笑出聲來。
他沒笑出來,是克制,而說話的人沒笑出來,是驚恐。
傅希言和裴元瑾的容貌暫且不提,畢竟好看的人那麼多,不一定都姓傅姓裴,也有可能姓薛姓花,可兩個好看的人還帶著一隻穿裙子的大鳥,那大鳥還喜歡哎呀哎呀地叫,這就萬里無一了。
傅希言無奈地看著驟然安靜的飯館,已經默默讓位置的食客們,無奈地擺手道:「我
就是進來看看,你們吃你們的。」
剛剛聊天的兩個人哇的一聲哭出來:「我們錯了,請傅公子開恩。」
傅希言疑惑:「錯哪兒了?」
果然是記恨他們了!那兩人哭得更大聲了:「哪都錯了。」
傅希言:「……」
傅希言解釋:「我剛剛不是質問,是疑問。你們沒錯,我覺得真沒錯。」
兩人認為他說的是反話,立馬求饒。
傅希言無奈地說:「別哭了,是我錯了行吧。」
哭聲驟止,兩人對視一眼,擦擦眼淚。就在傅希言以為兩人總算相信自己的時候,他們開始互相道別了。
「其實,上次路過黑風寨,你屁股上的那一刀,是我不小心砍的,我怕你責怪,沒好意思說。」
「其實,你丟的銀票是我偷的。我在外面欠了債,沒敢和老婆說。」
「其實……」
「其實……」
傅希言越聽越不對:「你們要不要跟我回去?」
兩人講著講著,開始來勁了,被打斷還有些不耐煩,扭頭看他:「回去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