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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希言顫聲問:「是您讓段謙把我帶過來的?」
師一鳴點頭:「是我。」
傅希言說:「段謙說帶我揭秘誰是詭影組織首領……是騙我的?」
師一鳴尷尬地捋著鬍鬚,嘆了口氣。
這口氣把傅希言的心都嘆涼了。
不是吧……不是他想得那樣吧?!這,別說信任,他現在連信念都快喪失了。
師一鳴說:「我煮了茶,我們到屋裡坐下來慢慢談。」見傅希言滿臉抗拒,又道,「除我之外,還有一個人也想見見你。」
他已經轉身往裡走了,但傅希言腳下生根,半天沒動。
師一鳴雙手負在身後,頭也不回,說了句:「不是莫翛然。」
傅希言看著外面的青山綠水,飛鳥落花,深吸了口氣,終於鼓起勇氣跟在他後面,踏入了那道籬笆之內。
不是他突然之間把生死拋到了腦後,而是,天地鑒主的邀請,他就算拒絕了,大概也改變不了自己今天要走進這件茅屋的結局。
他踩著青石板,上面居然長滿青苔,踩在上面滑溜溜的,說明這條路並不常用,可茅屋外面又放著水缸、掃帚、蓑衣、鐵鍬、鐵鉗子等物品,不像是個臨時住所。難道住在裡面的人不經常出門嗎?
傅希言緩緩走到茅屋門口。
裡面是個大通間,一道屏風正對著門,隱約可見裡面坐著兩個人。
他猶豫了夏,伸手敲了敲門。
師一鳴道:「老夫不已經請你進來了嗎?」
傅希言小心翼翼地跨過門檻,房內縈繞著一股清幽的茶香,他繞過屏風,就見到茶几邊坐著的兩個人。
一個是師一鳴,還有一個身著紫色錦袍,頭頂冠玉,即便盤膝坐在蒲團上,也感到身姿挺拔,身材高挑。
傅希言還沒走到他的面前,那人已經起身,轉過來,朝著他恭敬行禮:「儲仙宮電部總管景羅拜見少夫人。」
奇異的,沒有任何身份證明,也沒有任何聯絡暗號,他這麼一說,傅希言就下意識地信了,但他還是多心問了一句:「可有證明?」
景羅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枚印章。
印章通體發黑,但仔細看,卻能看到其中星星點點的金色碎片,這便是景羅的隨身武器,也是他器道化身的本體——天階靈器,萬佛印。
段謙送來的那封信之所以受到裴元瑾的認可,是上面有這枚印章印下的印鑑。
傅希言拿在手裡,明顯能感覺到它傳來的力量,不似赤龍王那般剛猛霸道,卻有種無遠弗屆的浩瀚。
他連忙將萬佛印還給他,順便將人扶了起來。
景羅直起身,傅希言這才看清楚他的臉。白面無須,眼神清潤,沒有裴雄極那麼年輕,卻也不似師一鳴那麼蒼老,勉強要劃定個年齡範圍,大概算中年。
「少夫人請坐。」景羅親手放下蒲團。
傅希言苦笑道:「坐下之前,我可不可以問個問題。」
景羅微笑頷首,已經做好了解答疑惑的準備。
「那個……茅房在哪?」
*
從樹林裡出來,傅希言覺得整個人都升華了,段謙這個狗東西,居然真的憋了他這麼多天,他雖然是入道期的武者,可被禁了武功啊!
他嘴裡罵罵咧咧,心情卻輕鬆了許多。儘管師一鳴和景羅的出現令他大感意外,可他還是願意相信這世上唯二正道之光的光輝與人性。
或許……段謙並沒有騙他,事情並沒有自己想得那麼糟糕。
重新回到茅草屋,師一鳴已經斟好了茶。這茶頗具古風,八角桂皮、紅棗蜜餞,一碗茶吃得傅希言整個胃都熨帖了。
師一鳴又端來一盤茶點,他也吃得乾乾淨淨,連末子都沒有放過。
景羅見狀,不由看了師一鳴一眼,目光依舊溫和,卻隱含一絲責備。
師一鳴也不解釋,苦笑道:「是我之過。若非我當初一念之差,也就不會為武林,為天下,埋下詭影這個禍害。」
傅希言看了眼景羅,見他沒說話,才小心翼翼地問:「所以,您真的是詭影組織的首領?」
師一鳴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還是景羅為他解圍:「這些年,鑒主一直閉關,詭影由宋旗雲掌管。詭影組織近些年的惡行,都是宋旗雲一手主持。」
傅希言小聲說:「包括混陽丹被盜?」
景羅說:「自然包括。他想扶持唐恭的女兒坐上儲仙宮少夫人的寶座,間接滲透儲仙宮。但他小覷了混陽丹的威力。」
傅希言恍然。
天下這麼多人,唐恭和柳木莊並不算起眼,唐寶雲實力也很一般,為何詭影組織偷了這麼重要的混陽丹居然會給他們。現在回過頭來想,應該是因為唐恭和唐寶雲都很方便操控。
師一鳴羞愧道:「傅小友,此事是老夫對不起你,老夫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傅希言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說。
說起來,沒有詭影組織,就沒有他和裴元瑾這段緣分。
如果沒有吃混陽丹,自己也不會有機會和儲仙宮的少主朝夕相對,更不可能日久生情,兩情相悅,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也許此時此刻,裴元瑾早已嬌妻美人在懷……想到這裡,就莫名的憤怒起來。
尤其這嬌妻美人中,還有班輕語那廝!
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該責怪師一鳴好,還是感激師一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