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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無災說:「不久前,南虞皇帝病重,攝政王有取而代之之意,被靈教教主巫玄音率領南虞群臣當場撞破,如今攝政王身死,他的門下盤踞榕城一帶,準備推舉攝政王之子為新王。南虞內亂,陛下有趁火打劫之意,『鎬京四公子案』便是很好的藉口。不僅如此,廖商應該也收到了命令,『都察院大牢被劫案』也會順水推舟,說成是南虞指使。」
傅希言在前世見過太多指鹿為馬的事,那些政客為了利益,什麼掩耳盜鈴的事都幹得出來,心中並不如何吃驚,只是擔心樓無災前期工作付諸流水,心裡過不去坎兒。
樓無災道:「劉太尉家我也查了,他家幾個兒子都是親生的。其實,次子三子本來就不太可能抱養。」
傅希言明白他的意思。高門大戶重視血脈,抱養其他人家的小孩乃逼不得已之舉,若他們自身已經有了繼承香火的人,沒有傳宗接代的壓力,何必抱養?
傅希言道:「或許那幅畫就是梅下影隨便畫的,是我多心了。」
線索斷了,案子結了,他們已查無可查。
樓無災道:「案子雖然告一段落,但真兇並未落網,無論如何,傅兄還是小心為上。」
「樓兄也是。」
兩人碰杯,這臨時的破案小組便宣告解散。
不過樓無災說得對。「鎬京四公子案」明面上的結束只是一種政治需要,而主謀依舊隱藏在暗處,隨時可能再次出手。
他走在街上,明知小桑小樟就在左近,依舊感到了一種危機四伏的錯覺。
那行走的路人,叫賣的攤販,甚至舔著糖葫蘆的孩童,都有可能是來要自己命的人——他已經深深地陷入了自己看過的小說情節。仿佛下一秒,他們就會齊齊拔刀而出,像自己撲來……
傅希言猛然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古怪,再回神,發現人已經不在大街上了,而是被提著後腰,順著朱雀大街,一路朝皇宮衝去。
壽南山感覺到手中的掙扎,笑道:「我的『一夢一世界』連入道期高手都要掙紮好久,沒想到少夫人這麼快就清醒了。」
聽到是認識的人,傅希言稍稍放心:「你帶我去哪兒啊?」
「闖皇宮。」
「啊?」
「殺皇帝。」
「……」
「我若成功了,你是同謀,永豐伯府便是亂臣賊子。我若失敗了,你是同謀,也是亂臣賊子。」他說的時候,語氣輕飄飄的,絲毫沒有陷害別人的愧疚或興奮,仿佛這就是一件極平常的事。
傅希言無語:「何仇何怨?」
壽南山笑了笑:「不過我這人最聽話,若是您以少夫人的身份命令我停下來,我就只好停下來了。」
傅希言:「……」
他真誠地問:「你這麼做,裴元瑾知道嗎?」
壽南山說:「知道了豈不破壞你們夫妻感情?」
傅希言說:「現在就沒破壞嗎?」
「那也得你承認是夫妻啊。」壽南山的思路很清晰,「到時候你鼓動少主打我一頓,我不躲便是。對了,我們快到了。」
眼見著,朱雀門就在面前。
傅希言一點都不想用生命印證一個假瘋子最後關頭會不會有理智:「我以少夫人的身份命令你立刻回永豐伯府!」
每個字都是從牙齒縫裡迸出來的。
第40章 皇帝的行動(上)
傅希言和壽南山回到永豐伯府時, 小桑小樟正跪地請罪,一向不顯於人前的潛龍組齊齊亮相,連白虎都威風凜凜地抖動著身體, 準備跟著裴元瑾一起出去找人。
壽南山看大家整裝待發,還有些奇怪:「這是要上哪兒?打架嗎?算我一個。」
裴元瑾冷冷地說:「沒有你,打不起來。」
壽南山眨眨眼睛,立刻領會他的意思, 苦笑道:「難不成大家要打的人是我?」
虞素環主動給他遞了個台階:「你是劫了傅公子, 還是救了傅公子?」
壽南山看向傅希言,眼中隱含著求情之意。
如果是平常,一代武王居然反過來向自己求情, 那傅希言多多少少會賣點面子, 可今天, 他差點就當了犯上作亂的逆賊, 胸腔里那顆心還撲通撲通的亂跳,實在不能算是平常。
「剛剛,壽武王挾持我, 想要闖皇宮刺殺陛下。」傅希言看裴元瑾在,膽氣陡然就壯了, 「不知裴少主知不知情?」
「那必然不知情。」壽南山搶答, 「劫持少夫人這種膽大妄為的事情, 少主知道,必會阻止, 我又怎麼會告知他?」
一口一個少夫人, 聽得裴元瑾眉毛一跳, 淡淡地警告:「適可而止。」
虞素環心中嘆息, 正要解圍, 就聽壽南山得意道:「少主放心,闖宮最後沒成,少夫人以少夫人的身份阻止了我。」
……
傅希言期待地看著大家:「你們能想像當時的情形吧,我是情非得已。」
壽南山反駁:「君子一諾重千金。」
傅希言說:「我是受脅迫下做出的違背真實意願的行為,可以申請撤銷。不作數的!」
壽南山很好說話,點頭道:「那我們再去一回。」
傅希言一個箭步衝到裴元瑾身後,悄悄露出腦袋,狐假虎威地喝道:「大膽!你們少主還在這兒。」
壽南山笑道:「我是武王,少主也阻止不了我。」
傅希言氣笑了:「那少夫人就能阻止了?」這個前因後果的邏輯順序是不是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