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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那日在會議上,當眾說自己是外人,此時也不好跑出去指手畫腳,便道:「別擔心,宮主一定會勸服於長老的。」
於瑜兒難過地搖著頭,臉上呈現絕望之色,傅希言怕他受打擊太大,精神崩潰,帶著他去了秦姨的房間,讓兩位姨娘好好開導了一番。
洪姨講話直來直往,但開導人很有一手,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輕描淡寫地說:「哎喲,這么小的事,急什麼呀。小孩子就是經歷太少,不經嚇。老於和我們老裴是什麼交情,命都可以給對方的,長老就是個名頭,有沒有有什麼區別?他們這群人在一起,主要還是靠感情,老裴不可能看著老於渾身是傷的下山。」
秦姨也說:「信你洪姨。她那些年可把你們宮主的脾性愛好都琢磨透了,聽她的沒錯。」
傅希言:「……」
是因為取名「儲仙宮」嗎?他怎麼聽出了一股劇的味道。
在兩位女性長輩的安慰下,於瑜兒情緒終於緩過來了。
傅希言剛鬆一口氣,高澤來了,張口便是:「師父下山了!」
……
「哇!」
這次於瑜兒的眼淚猶如瀑布一般,飛流直下三千尺,勢不可擋,秦姨洪姨聯手,也是螳臂當車,難阻洶湧。
*
秦姨洪姨無疑是最熟悉裴雄極的人,連她們都驚訝於長老會被允許下山,令傅希言不免又一次聞到了陰謀的味道,不,應該說,聞到了於長老和裴宮主之間達成不宣協議的氣息。
不過這只是猜測,他並沒有表露出來,而是隨大流地跟著秦姨洪姨去見了裴雄極。
裴雄極那兒正熱鬧。
除了閉關的壽南山,長老總管全到了,連一向默不吭聲地易絕也在後面沉默地站著,抗議著宮主的不近人情。
裴雄極頭疼地揉著腦袋:「老芋頭執意要走,我攔不住人有什麼辦法。」
應竹翠高聲道:「你不放人,他一個病人,難道還能長著翅膀飛了?」
裴雄極瞥了趙通衢一眼,意思是管管她。
趙通衢抿了抿唇,還是柔順地扶著應竹翠坐下,低聲道:「宮主做事,一向胸有成竹,於長老下山必然另有安排。」
應竹翠期待地看向裴雄極。
他擺擺手:「我讓元瑾去安排了。」
紀默見應竹翠不說話,忙道:「山下哪有山上好?不說別的,光是這安防部署,便差得遠了。若是擔心份額,可以從我這裡出!」
「算我一份!」
應竹翠說著,目光還冷厲地瞪了眼站在旁邊的虞素環。事情是庫房鬧出來的,而庫房是虞素環管的,她顯然認為是虞素環在背後操控。
虞素環無辜被牽連,卻不敢辯解,只能沉默地站著。
「老芋頭就算受了傷,也是武神,難道還怕夜裡進蟊賊來偷東西?再說,元瑾做事,有什麼可不放心的?實在不放心,就讓希言也過去,他們小兩口肯定將事情安排妥當。」裴雄極見其他人還要說話,不耐煩地揮手,「行了,人都已經下山了,你們圍著我有什麼用?又不是我願意的。」
他又朝趙通衢使了個眼色。
趙通衢只好對著應竹翠一通軟語勸慰,將人哄走。她是此次「圍攻」的中堅力量,她一走,其他人便三三兩兩地散了。
秦姨洪姨留到了最後。
洪姨瞪著那張年輕時愛得死去活來,年紀大了怎麼看都不順眼的俊臉:「說吧,肚子裡又憋著什麼壞水呢?」
裴雄極看了眼傅希言、高澤他們,朝她眨了眨眼睛。
洪姨微紅了臉,嬌嗔道:「不能好好說話嗎?拋什麼媚眼!」
裴雄極:「……」
傅希言識趣地乾咳一聲道:「我先回去收拾行李了。」
裴雄極對兒媳的眼色分外滿意,頷首道:「去吧。走的時候不必再來了,和元瑾好好過。」
從房間裡出來,走了幾步,就看到趙通衢在不遠處站著,似乎在等他。高澤和於瑜兒如今見了他,就如同見了仇人一般。
他們雖然沒有趙通衢與混陽丹失竊有關的證據,可傅希言當時與他們分析過,能夠精準地算計到他們一舉一動的,必然是熟人。
他們想過,熟人中,有這份心機又對他們懷有敵意的,舍趙通衢其誰。
趙通衢對兩人怨憤的目光視而不見,朝著傅希言笑了笑道:「走走?」
傅希言說:「這裡是我岳父家。」
趙通衢好似沒懂。
他接著說:「孤男寡男的,總要避個嫌。」
從剛剛裴雄極和趙通衢的表現,傅希言敢斷定,於長老下山必然經過裴雄極的許可,趙通衢對這件事是意外的,所以他想通過應竹翠來試探裴雄極,卻被裴雄極三言兩語打發過去了。
野心大的人往往控制欲很強。趙通衢試探裴雄極未成,便想著朝他下手,可他為何要配合呢?對趙通衢的了解,一次談話便夠了。
他不答應,趙通衢也不做糾纏,風度翩翩地退讓開來。
傅希言經過他時,突然有些好奇段謙昨晚回去是怎麼向趙通衢交代「刺殺」失敗這件事的,而趙通衢又如何作想。
可惜,生活不是電視劇,沒法換視角。
*
裴元瑾的大平層占地面積雖大,可真要收拾行李,並沒有多少件。
傅希言想起當初自己第一次離家,還帶著一個帶滑輪的小箱子,如今已經退化到包袱了。沒辦法,這個世界道路,對輪子實在不太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