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頁
總之,傅希言與儲仙宮的瓜葛,建宏帝和劉太尉的一番動作,徹底打亂了傅家布局。按照他們原來的計劃,傅希言進入羽林衛歷練一段時間後,就可以尋機會放到軍營里去,從傅軒手裡接過傅家在軍中的勢力。
這番籌謀也是經過傅夫人同意的。
出身世家的傅夫人對大多數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唯有兒子的前程,十分看緊。傅禮安從文是她的堅持,傅冬溫的母親受她影響,也鼓勵兒子棄武從文,只有傅希言親娘早逝被放養,自己主意又大,所以才從小習武。
幸好,後來他們各自展現的天賦也證明了傅夫人當初的選擇並沒有錯。
傅希言想起來:「前陣子父親不是說要讓族中弟子去參軍嗎?」
傅輔與旁系和好後,就大力提拔親族,大家族的任人唯親是維護自身的手段,可時日尚短,很難馬上見到成效。
傅軒道:「遠水難解近渴。劉太尉的意思是,夏清的婚事為免夜長夢多,宜早不宜遲。」
傅希言疑惑道:「夜長夢多?」
「夏清和劉將軍之子都是兩度訂親了。」
傅希言想:從這角度,的確是好事多磨。
「劉將軍之子是什麼樣的人?劉將軍家裡又是個什麼情況?」
這年頭,兩人結婚,是家族結合。劉坦渡駐守南境,傅夏清嫁過去後,幾年都未必有機會回來,婆家好不好,便至關重要。
傅軒少年時期曾在軍中效力,當時劉坦渡還是他的直屬上司,自然打過交道:「劉煥是劉坦渡的庶子,也是獨子,年紀輕輕,便入了脫胎境,他若在鎬京,名聲必不下於樓無災。至於劉家,劉坦渡只有一位夫人,人口簡單,那位夫人身體不好,常年禮佛,深居簡出,應當是不會管小兩口事的。」
傅希言捉到一個蟲:「只有一位夫人,哪來的庶子?該不會是哪裡抱來當兒子養的吧?」
傅軒眸光閃了閃:「據說其母是外室,被劉夫人發現後,去母留子。自那之後,劉夫人夜夜噩夢,才開始信佛。不管怎麼說,劉煥都是劉坦渡唯一的兒子,也算年少有為,單以個人論,也是個不錯的對象。」
傅希言問:「那二姐到底嫁還是不嫁?」
傅軒嘆氣道:「劉太尉已將此事稟告陛下,嫁與不嫁也不是我們說了算的。就看陛下的意思了。」
「劉太尉既然來了,不就說明陛下是同意的?」
「雲中王當年死在平羅郡王手中,北地聯盟對他恨之入骨,常年刺殺不斷,背叛的可能性極低。就這樣,陛下還招他的孫子入京為質。可見君王多疑的本性。」傅軒分析道,「海西公世子雖然防守西面,但西陲小國林立,他手下兵馬是三大邊境軍中最少的,只有十二萬,防線上的其餘衛所並不遵其號令,而且海西公人在鎬京,就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待著,出去踏青都要陛下恩准,自然也可放心。剩下南邊的驃騎將軍劉坦渡,是陛下登基後破格提拔,根基不深,又有我們家牽制,本不必擔心。如今他要與我們聯姻,南邊守軍本有三十萬之巨,再擰成一股繩,或成尾大不掉之勢,以陛下的謹慎,應當不會答應。」
傅希言說:「可陛下沒反對啊。」
傅軒嘆氣道:「所以才更令人擔心。」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也不知道陛下這次會朝著哪邊下手。
與叔叔交換完對家族未來走向的憂慮後,傅希言用「踏空行」一路飛奔至裴元瑾的院落。
裴元瑾正拿著梳子給狸貓梳毛。
傅希言繞著他走了一圈,見他始終沒抬頭,不由沒話找話地說了句:「這麼多毛,不戴個口罩嗎?」
「不必。」
也不見裴元瑾如何動作,空中漂浮的毛突然聚成一團,落在地上。
傅希言蹲在地上,拿著那團毛搓揉著玩。
狸貓扭動身體,想要扒拉傅希言手裡的毛球,傅希言一邊拿著球逗它,一邊狀若漫不經心地說:「元宵節有燈會,我們叫上虞姑姑一起去?」
裴元瑾說:「你叔叔不是說不要出門?」
傅希言說:「就去明濟寺。有你在,怕什麼南虞破弩?」
裴元瑾並不喜歡去人擠人的地方,不過傅希言難得提出要求,加上這幾日練武很用功,自己也該獎賞。他小時候若是練功練得好,父親也會帶自己出去,如此將心比心一番,便覺得傅希言在討獎勵,便點頭道:「好。」
傅希言鬆了口氣,會答應是否說明他剛剛並沒有生氣?
可又怕話沒說開,兩人產生隔閡,他想了想還是主動挑破:「我叔叔生性謹慎,對你又不太了解……」
裴元瑾抬頭看他。
傅希言真誠地說:「並不是有什麼事要避著你。」
裴元瑾無所謂道:「儲仙宮有風部,想知道什麼都很方便。」他當時離開不過是覺得找到了一個可以禮貌離開的時機罷了。
傅希言想起跟在自己身邊的小桑和小樟。也對,這麼久了,自己都已經習慣了他們的跟隨,避忌的想法也越來越淡。
溫水煮青蛙這個實驗是否科學且放到一邊,但道理肯定是存在的。
「那元宵節燈會就這麼說定了。」
明濟寺的燈會傅希言之前就去過好幾次,熱鬧歸熱鬧,但也就是吃吃買買,無甚新鮮,可這次不知怎的,與裴元瑾約定後,莫名便有些期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