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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喊的時候,眼角片刻沒有離開角落裡的人。
塗牧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露出詭異的笑容,突然一個猛撲,撲到他的身後,早有準備的小桑小樟齊齊現身,丟出一把暗器。
塗牧渾然不見,任由那暗器打在身上,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竟是半個都沒有扎進肉里。
傅希言一邊運起「碎星留影」閃躲,一邊揮出「綿柔拳」,拳落如雨,瞬間打出七八下,每下都未落空。那先柔後剛的勁道一碰到對方身體,卻如泥牛入海,半點波瀾不起。
塗牧眼珠子斜看過來,眼球黑色的部分竟有一半隱了過去,露出大片眼白:「賤種,該死。」他手指彎曲如爪,一把勾住傅希言的胳膊往自己身體撞來。
「少夫人小心!」小桑急得一掌打在牢門的門鎖上。那門鎖由精鐵鑄就,刑部打造時,還在裡面摻雜了化功石粉,真氣打在上面,很快就被消解。
小樟又朝著塗牧甩出一把暗器,依舊被彈回地上。
傅希言控制不住去勢,只能單手護臉,一頭栽進塗牧懷中,一拳打在對方的真元處,吼道:「去叫人幫忙!」
小桑小樟對視一眼,小桑慌忙朝外跑去。
小樟則抽出一把匕首,對準塗牧的背心,狠狠飛射出去。
塗牧仿佛背後長了眼睛,瞬間與傅希言調換位置。
猝不及防之下,傅希言根本來不及換上金剛皮膚護住後背,只覺得後背猛然一痛,利刃入體的巨大痛苦就扭曲了他的面孔。
這特麼的,又是後背!
塗牧低聲道:「保護你的人卻傷了你,感覺好嗎?」
傅希言堅挺著抬頭:「比起你這樣的……孤家寡人,感覺,好極了。」說著,匕首突然從背上被推了出去,射到對面牢房裡,剛剛扎出來的傷口也在飛快癒合。
傅希言感覺到痛楚飛快消逝,卻依舊保持著痛苦難當的表情,想要放鬆對方的戒備:「沒關係,我好歹,也是金剛期,養養就……好了。」
塗牧沉下臉:「那我就廢了你的真元。」
他的爪猛然朝傅希言的真元抓去。
傅希言眸光一閃,不僅不躲,還挺身迎了上去。
塗牧的手碰觸到傅希言真元的剎那,傅希言就準備好好吸一波充充電,哪知塗牧的指甲已經插入了他的身體,想像中的「吸星大法」依舊沒有出現。倒是他的真元仿佛感受到來者不善,突然釋放出大量真氣,想與之對抗。
塗牧眼珠動了動,古怪地朝下看去:「這是……」
腹部的血順著對方的手指潺潺流淌,傅希言猛然揮出一拳,打在對方的心臟處,洶湧澎湃的真氣自拳頭迸發,勢如破竹地破壞著對方的心脈。
然而塗牧只是歪了歪腦袋,臉上流露出興奮的笑意,手指又往裡送了送,指尖已然碰到了真元,傅希言聽到自己的真元好似發出了極為驚恐尖銳的叫聲——
「噗。」塗牧腦袋向後飛起,撞在牆上,又彈到地上,滾了幾圈,停在傅希言腳邊。
傅希言推了推那具失去拿腦袋的身體。
身體木然向後倒下。
他捂著腹部,退後幾步,轉身朝後看去。
小樟昏迷在地,門外站著個白衣如雪的男人,他臉上覆著一張金色面具,只露出一對如淵般幽深的眼睛。
傅希言脫下外衣,擋在自己腹部的傷口上,生怕自己快速恢復的秘密被別人看去:「大恩不言謝,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這是第二次。」對方聲音低沉如大提琴,十分有磁性,極好聽。
傅希言一怔抬頭:「什麼?」
「希望沒有第三次。」男人雙手負在背後,身影一晃,已然離開了現場。
傅希言忙去查探小樟的脈搏,可惜隔著有些遠,手伸出柵欄也摸不到人,只能從微微起伏的胸膛確認他還在喘氣。
傅希言鬆了口氣,扭頭看地上塗牧的屍體,額頭冷汗乍現。眼前的景象與當初永安渠、陳文駒何其相似。區別是陳文駒是他殺的,而塗牧不是。
他靈光一閃,突然想起自己的確還有一次被人救過的經歷——都察院大牢外,被殺掉的六個刺客。他將塗牧的屍體翻過來,致命傷依舊是喉嚨,只是這次用的力氣更大,直接把腦袋彈出去了。
可這次自己和屍體一起被關在牢里,卻沒法毀屍滅跡了,一會兒廖商來了,自己該如何解釋?說塗牧這個因無能下獄的京都府尹突然變成高手差點殺了自己,然後來了一個更厲害的高手將他腦袋給彈走了?
這故事「真實」得連自己都聽不下去。
而其中最難解釋的依舊是——他的傷口在哪裡?
不用廖商親自開口,傅希言光是想像,都覺得自己乾脆認罪得了。就說自己嫉惡如仇,看到塗牧這種尸位素餐的庸官兩眼出血,一時憤憤不平,想要替天行道……反正那白衣男子是為自己出手,這口鍋背的不冤。
「少夫人。」小桑焦急的聲音傳來。
傅希言精神一振,忙道:「你快過來。」
小桑身影出現在面前,他身後還跟著孟達業。
「屬下救駕來遲,請少夫人恕……」
「恕我直言,時間緊迫,咱先把屍體處理一下。」傅希言指著身後塗牧的屍體。
孟達業說:「小事情。」
他身後電部的人將一塊不知道什麼材質的布料塞到牢房裡面,讓傅希言將人頭和屍體放到裡面,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然後推到柵欄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