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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城探子回縮也給南虞朝廷帶來了可乘之機。
部分探子被逮捕之後,經過策反,又送回榕城,成為南虞方面的細作。這場有別於沙場上真刀真槍的交戰,在暗處悄然開啟。
尤柏很快通過核查,傅希言和裴元瑾情理之中意料之中地被卡住。這其中當然有岳虎的功勞
。在他的回覆中,直接將兩人列入來歷不明、動機成謎的危險分子。
傅希言很無奈,若非想搭順風車去清江縣買藥,他就該將尤柏交給岳虎,然後分道揚鑣。
現在這個想法顯然很難實現了。
這裡是專門接應榕城暗探的一個據點,負責核查的是直屬于越王的地安司,他們一入地安司的眼瞼,就不可能再低調行事。
不過地安司懷疑歸懷疑,卻沒有實施雷霆手段逼迫。因為關鍵時候,尤柏透露了一個信息,這兩個人有可能是北周探子。
南虞內戰的情況下,北周的敵友立場就變得微妙了,將有可能中立的人硬生生推向敵人那邊,並不是一件明智的決定。
所以地安司保持了冷靜,將尤柏在內的三人一道送去了南邊的聽候所,所有從南虞撤退並且經過查核確認忠誠的暗探都被安置在這裡。
想要看人到底是什麼顏色,最好是把他放到一大片白色或一大片黑色里,將他突顯出來。
到了這一步,傅希言反倒隨遇而安。
反正,最壞不過是跑到秦昭面前大吼一聲:「老子來赴約了!」
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他和裴元瑾都沉靜了下來——主要是他,裴元瑾哪怕暫時不能動用真氣,心情和以往也沒有什麼差別,甚至最近一往無前的心境更加鞏固了,要不
然也不會在關鍵時刻以蛋擋箭又使箭破蛋。
路上,尤柏看著同行的地安司數度欲言又止,臨下馬終於忍不住勸說道:「北周不易,何不投誠?」
傅希言和裴元瑾都救過他的命,他表現得太冷酷,未免讓人以為他忘恩負義,可太過熱絡,萬一這兩人背後有什麼事,又會牽連自己,故而他只能這麼不冷不熱地提點一句。
傅希言嘆氣道:「我本自由鳥,何苦困樊籠?」
「鳥倦終要歸巢。」
「天大地大,怎可單戀一個巢?」
尤柏見地安司的人聽進去了,大大地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進了聽候所,傅希言和裴元瑾並沒有等來狂風暴雨般的打擊,而是和尤柏一樣,各自被安排了一個房間,只是彼此相隔有些遠。
裴元瑾看都沒看另一處,抬腿就進了傅希言的那間。
安排房間的人沒有說什麼,只是和尤柏對視了一眼。原本他們對尤柏說兩人有龍陽之好還將信將疑,如今看來,所言非虛。
傅希言關上門,將蛋放在桌上,雙手激動地搓了搓:「不如拆一床被子給它搭窩吧?」
裴元瑾興致缺缺。
傅希言便自顧自地在房間裡轉起來,剛好衣櫥里放著一床閒置的薄被,他哪來團了幾下,做了個簡易的鳥巢,然後笑眯眯地對赤鵬鳥道:「爹現在幫你把蛋殼敲開,你別著急。」
赤鵬鳥一遇到他,就精神抖擻,不管他說什麼,都會扯著嗓子哎呀幾句。
傅希言就開始拆蛋殼了,邊拆邊哼小曲。
「你就像一隻小小鳥,在我懷裡甜甜的笑……呵!」
原本站在桌邊拆蛋殼的傅希言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炸毛般的跳起來,整個人躍到了的房樑上,抱著房梁瑟瑟發抖。
坐在窗邊的裴元瑾疑惑地看向他。
傅希言指著桌上的鳥,身體還在微微顫抖:「有妖怪。」
裴元瑾低頭看去,赤鵬鳥還閉著眼睛,仰著頭,只是露出了近似於蛇的下半身。他雖然沒有養過赤鵬鳥,但在他記憶里,赤鵬鳥
他將鳥抓起來,看了眼鳥身與蛇身的連接處,竟是渾然天成,毫無違和感,應當是天生如此了。
赤鵬鳥不安地叫起來,一聲比一聲洪亮。
裴元瑾將它放到棉被做的鳥窩裡,對傅希言道:「應當是異變吧。」若是妖怪,不會被他所以拿捏而無還手之力。
傅希言趴在房樑上不肯下來,裴元瑾問了好幾句,才支支吾吾地說:「蛇,我真的不行……」
同為毛絨控的裴元瑾低頭看赤鵬鳥,心裡也有些嫌棄。
他雖然不怕蛇,卻也不太喜歡。
「那就送人吧。」
他這麼一說,傅希言看著棉被裡的小東西又有幾分不忍,即使不是十月懷胎,也是含辛茹苦地孵……射出來的,說送就送,未免太涼薄了。
這麼想著,他終於從房樑上下來,一步一挪地靠過去,赤鵬鳥似乎感覺到了他的靠近,突然張開翅膀撲過來。
這一刻,傅希言眼裡只有——
蛇尾。
蛇尾。
蛇尾!
……
裴元瑾從地上撿起摔了個五體投地、頭暈眼花的赤鵬鳥,抬頭看著又跳回房梁的傅希言。
傅希言攥著拳頭,小聲道:「送個好人家。」
如果在南虞範圍內,所謂的好人家大概是越王了。哪怕赤鵬鳥長得奇奇怪怪,但以他的財力物力以及智商情商,絕不會虧待。
但傅希言說完沒多久又後悔了,想來想去,還是帶回儲仙宮最好。一來儲仙宮喜歡搜集奇珍異獸,有專業的獸倌,二來在自己眼皮底下待著,以後還能再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