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頁
傅希言呆呆地看著他:「什麼時候解封?」
「不知道。」裴元瑾也很無奈。
這場頓悟來得突然,他完全沒有做好準備,畢竟他進入武王期不久,境界尚未鞏固,也沒有準備金元丹這樣的輔助手段,以至於這次只突破了一點便後繼乏力。眼睜睜看著真元變成了一顆小圓球,封閉了各處經脈,卻又沒有達到金丹的程度,可以說,如果以武力為標準,他目前的狀況比譚、於兩位長老更差。
不過他並不緊張,突破的這一點點,便如金丹期的大門打開了一條縫隙,雖是管中窺豹,但看到的那一斑,卻足以給他充足信心來確認,自己這次走的道路無比正確!
但傅希言考慮到現實處境,想到接下來要去的地方,要做的事,不免頭皮發麻。
他打開窗戶,呼呼的寒風颳進來,打在額頭上,思緒格外清楚,遠處的河岸還剩下一條粗粗的腰帶,並沒有到可望不可即的程度。他認真地說:「我們游回去吧。」以兩人目前的狀態去找班輕語和烏玄音,和找死差不多。
裴元瑾沉默著沒說話。
一往無前沒有回頭路,在南虞皇宮時,他避讓過一次,就是自己的心境出現了裂縫,如果這次回頭,也許他今日從縫隙中看到的風景,便會成為永恆的奢望。
傅希言又吹了會兒風,回頭說:「我們得住回去。」
裴元瑾看著他,似乎習慣了他跳躍式的思維過程,反正到最後,他總要說出結論,果然傅希言說:「我們這個暗探的身份還要繼續用下去。」
說實話,從大通鋪出來之後,他已經做好了暴露的準備。暗探的職業門檻實在太高,光是這份隱忍、耐力,他覺得自己和裴元瑾大概率是當不下去的。所以他壓根沒想過自己要怎麼向其他鏢師解釋自己的突然失蹤,如果鏢頭發現了,自己就攤牌了,可如今,形勢又變了。
裴元瑾的戰力缺席,讓他不得不考慮他們兩人這把牌還不能掀得太早。
南虞除了班輕語、烏玄音這兩大靈教高手之外,小皇帝身邊還有武王后期的桃山兄弟,任何一個都是致命威脅。
但他也清楚,這個時候讓裴元瑾退縮是不可能的。入道之後,傅希言已然明白心境的重要性。何況,他的武道是絕處逢生,而眼下就是一個絕境,這是挑戰,也是機遇,接下來要考慮的是如何逢生。
繼續蟄伏,起碼熬到南虞境內——這是他想到的第一個念頭。
一旦在這裡身份暴露,那以靈教和南虞小皇帝的耳目,他們的行蹤也就藏不住了。所以,必須低調進入南虞,然後在有限的條件下,想辦法讓裴元瑾真正突破金丹。
只有這樣,他們才有逆轉局勢的希望。
而要保持希望的前提條件,就是穩住鏢頭。
他嘆了口氣,看向裴元瑾,裴元瑾表情不算太好,但還是點了點頭。
傅希言飛快地將房間裡的擺設復原,再將今天付出去的船費悄悄地偷回來,抹平痕跡,後來就算有人發現不對,說不出所以然,也沒有證據,自然就不了了之。誰會為這種小事費心?
不過回大通鋪之前,傅希言偷偷去看了眼鏢頭。
自從偷窺劉煥的大秘密之後,他就有些迷戀這種感覺,就好像買彩票,開盲盒一樣,誰知道他這一眼,會不會又發現什麼驚人的秘密?
可惜他的運氣不是每次都那麼好。
不知是不是船票太貴,讓富商都有些心疼,這次鏢頭就在富商房間裡打地鋪,沒有單獨住。兩人沒有太多的交談,但不知是鏢頭演技太好太入戲,還是這位富商另有來頭,看鏢頭的樣子,顯然對富商很是恭敬。
傅希言看了會兒,見兩人始終沒有交談,便放棄了,帶著裴元瑾回到了大通鋪。
他們離開這麼久,顯然引起了許多鏢師的注意,角落那位置已經被人占了,兩人被挪去了中間,那裡放著兩張破破爛爛的被褥。
鏢師見他們回來,頓時有些緊張地看著他們。
傅希言揚揚眉,沒說什麼,只是從包袱里拿出了衣服,墊在枕頭上,然後和裴元瑾一起睡了下去。
經脈不通後的裴元瑾顯然有些不太習慣,尤其是常年滾燙的身體突然涼了下來,便有些畏冷,他雖然嘴上沒說,可傅希言牽他的手,又怎會不知,躺下後,便給他加蓋了一件襖子。
「嗤。」黑暗中有誰冷笑了一聲。
傅希言側頭看過去,那人正側頭看著他們的方向,側頭是因為腦袋後面有個包。就是今天凌晨說他們手拉手噁心的鏢師。
他說:「你們倆到底什麼關係,老是牽著手,不會是兔爺吧?」
傅希言嘆氣:「其實是因為我有病。」
「什麼病?」
大通鋪里湊熱鬧的不少,都豎著耳朵聽。
傅希言說:「我病發作起來有些嚴重,他拉著我是為了控制我。」
鏢師又嗤笑了一聲,顯然不信。
傅希言說:「那就放開看看吧。」
須臾之後,黑暗之中,床鋪之上,鏢師之口——
「啊!」
傅希言對著他的臉迅速打了一拳之後,假惺惺地對著裴元瑾說:「快快,快拉住我,我還想打,控制不住!」
「你當老子傻子啊!」被打得暈頭轉向的鏢師跳起來就要還手,又被傅希言狀若不經意地撞了一下,直接壓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