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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希言回過頭,尋根究底:「回家來做什麼?」
傅輔說:「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傅希言說:「我想開店鋪!」
傅輔:「……」手有點癢,想提刀打人!
傅軒忙使了個眼色。
傅輔深吸了口氣,半天憋出一個「嗯」。
傅希言一個鯉魚打挺起來,身手利落得不像個兩百多斤的胖紙:「說話算數?」
傅輔瞥了他一眼:「不過你去了錦衣衛,也要用心做事。楚光與你叔叔不和,你要小心行事,切莫讓他抓住把柄。」
傅希言雖然覺得難度有點高,但前方是自由的芬芳,任誰阻擋,誰能阻擋?啊,我要學那夸父,去追逐那迷人也灼人的陽光!
傅軒笑著遞出匕首:「到底要不要?」
傅希言毫不猶豫地接過來:「要!」
看著他拿著匕首蹦蹦跳跳地離開,傅軒和傅輔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
深秋時節,蟬鳴漸稀,枯葉離枝,一地落黃。
景蕭瑟,情蕭瑟。
傅軒目光掃過兄長新生的白髮,緩緩開口:「夏清的婚事要抓緊。」
傅輔點頭:「我會與你嫂子說。」
傅軒頓了頓,壓低聲音:「找機會讓禮安外放,冬溫遊學。」
傅輔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嘆了口氣。
*
出差嘛,肯定要收拾行李。
傅希言第一時間找出了自己定製的帶輪帶鎖小竹筐,把壓箱底的「中學課本」、香皂、配方一股腦兒地塞在裡面,又拿出了自己平時最愛穿的衣服,分門別類,一件件疊好。
他衣服碼數偏大,成衣鋪一般沒有,必須帶齊全。
小廝端茶進來,就看到自家主子一副準備流亡的樣子,不由大驚失色:「少爺,你要去哪裡?」
傅希言隨口道:「洛陽。」
小廝脫口道:「那不是自投羅網?陛下都要遷都了。」
「……」
傅希言不用猜都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無語道:「我是奉命出差。」
小廝說:「哦,那我不能跟著去耶。」
傅希言心下微暖。到底是多年的鄰居,突然分別,多少有些難捨。他正想安慰兩句,就聽小廝歡快地問:「那我可不可以回家裡住?」
他是家,爹娘親人在府里的其他院工作。
傅希言:「……」
小廝可憐巴巴地說:「你走了,院子裡會很冷清。」
傅希言因為秘密多,心虛,就留了個年紀小、心思單純的孩子在身邊,其他人都在外院做灑掃、警衛的活,等他走了,院子裡的確冷清。
小廝追加了一句:「我每天都會回來擦拭打掃的。」
傅希言無力地擺手:「去吧去吧。」
「謝謝少爺,我幫你收拾。」
傅希言看著小廝歡快的身影,無聲地嘆氣。
歡樂的童年,總是不屬於早熟而睿智的靈魂。
*
新官上任三把火,楚光一上任,就給了傅軒一張調職的名單。傅黨入選的不多,除傅希言外,就朱宇達、周耿耿、周忠心等零星幾人。
楚光很清楚自己的首要任務是建立錦衣衛並護衛三皇子平安抵達洛陽,招太多刺頭不利於隊伍的穩定。
名單遞到傅軒這兒,他也不刁難,連同侄子在內,都抬抬手放人了。只是朱宇達在報到前一天因醉酒鬧事被羽林衛除名,楚光要招,得走統招路線。
楚光雖知是傅軒動的手腳,但朱宇達本就是用來噁心人的,自己大獲全勝,目的已經達到,也就隨他去了。
傅希言、朱橋等人不知就裡,相約散值後結伴去探望還關在京都府衙大牢里的朱宇達。
牢里環境尚可,只是人憔悴了許多,見他一臉悔恨,眾人都以為是醉酒鬧事的緣故,紛紛勸解。
朱宇達已知自己入獄真正的因由,嘆氣:「如今傅將軍惱我,也不知道回去後如何懲罰。」
他關在牢里,消息閉塞,還不知道自己已被羽林衛除名。
幾個同僚面面相覷,目光都投向傅希言。傅軒是他叔叔,自然由他開口最佳。
傅希言撓撓臉:「可能,也許……開除?」
朱宇達渾身一震,失聲道:「何至於此?」
這句話也道出其他人的心聲。
醉酒鬧事,多大點事?批評罰俸也就算了,怎麼就到了要開除的地步?也不是沒人去求過情,只是傅軒這次異常嚴厲,求情的人也都吃了掛落,挨了頓罵。
朱橋搖頭:「你說你,鬧事也不選個黃道吉日。這不早不晚的,偏趕在楚將軍升官的時候,可不就行船偏遇頂頭風,不巧了嘛。」
其他人也長吁短嘆,都覺得他是無辜被遷怒。
可朱宇達心裡清楚,這因果關係恰是反過來的。因為他「以下犯上」,擅取皇家之物,犯了宮中忌諱,建宏帝敲打傅黨,才有了楚光的飛黃騰達!
自己吃的這場冤枉官司既冤枉,也不冤枉。
朱橋見他面露慚色,便安慰道:「你原在楚將軍抽調名單上,或許等你出去之後,便要去錦衣衛報到了。」
傅黨的人去錦衣衛,本是羊入虎口,可對如今的朱宇達而言,也是一條出路了。
朱宇達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只能含糊地應了兩聲。
又說了一會兒話,衙役便小心翼翼過來催促,眾人只好起身告辭,臨走前,朱宇達忽然叫住傅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