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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瑾接過劍,上下打量兩眼:「正好要出門,是一件不錯的禮物。」
傅希言好奇地問:「你想送給誰?」
誰這麼招人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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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虞的夏季要比北方來得黏膩。那暖烘烘的夜風在吹在身上,不但沒有帶來清爽,還帶來了一陣叫人甩不脫的悶熱感。路邊已經能聽到蟬鳴聲,那一聲聲的,擾得人越發心煩意亂。
傅希言抬頭望著高牆,心裡也的確亂極了。
之前裴元瑾說要給烏玄音送禮,他二話不說報名參加,想見一見這位曾經的南虞第一美人,但萬萬沒想到,他以為報了個光明正大的旅行團,沒想到裴元瑾竟要翻牆作梁上君子。
他說:「對方好歹是個武神,我們這麼上門,是不是有些班門弄斧了?」
裴元瑾說:「她閉門謝客。」
傅希言說:「那不都是禮部侍郎的挑撥的嗎?你看那侍郎,臉無三兩肉,一臉尖酸刻薄,一看就不是好人啊,信他就是慢性自殺。」他渾然忘了自己第一眼見到禮部侍郎,還覺得對方相貌俊秀。
裴元瑾說:「沒有他,我今日也要來一趟。」說著,已經一躍而過。
傅希言看著空曠幽靜的四周,猶豫了下,才踩著「踏空行」,慢慢地挪到了牆頭,探頭往裡看了看,裴元瑾已如玉樹臨風一般得負手站在下面等了。
他磨磨蹭蹭地下到地面,見裴元瑾轉身就要往裡走,連忙拉住人:「你確定烏玄音不會動手?」
這次裴元瑾連潛龍組、棲鳳組都沒帶,實在是大膽冒險之極。想到這個,他又想起一件事:「為什么小桑小樟他們叫棲鳳組?」
裴元瑾說:「不好聽嗎?」
「棲鳳組,氣氛組……」傅希言忍不住叨叨,「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是專職敲鑼打鼓加油吶喊的啦啦隊呢。」
裴元瑾顯然不能理解:「何謂啦啦隊?」
要不是地點不合適,傅希言想當場給他「啦啦」一首「賣報的小行家」,但看裴元瑾對答案很執著,便拉起他的手說:「拉著拉著就對了。」
裴元瑾雖然覺得他在敷衍自己,不過眼下也不是追究的時候,便牽起他的手,繼續往裡走。
傅希言還有些擔心,走路時瞻前顧後,一看就不是正經上門的。
靈韻宮坐落在南虞皇宮之外,離西湖還有一段距離,也不知是主人想清淨,還是沒人敢親近,方圓十幾丈內,都沒有閒雜人等居住。
不僅如此,宮裡面也空蕩蕩的,偶爾看到幾個僕人走在路上,處處小心翼翼,不敢鬧出太大聲響,那動作神情,比傅希言他們還要鬼祟。
傅希言走著走著,膽子便大了,昂首闊步,大步向前,但也不怕走錯,整個靈韻宮,只有中央亮著明燦燦的燈火,像是海上燈塔,指引著他們前行的方向。
臨近大殿門口時,緊閉的中門突然洞開,他們站在台階上,甚至能看到坐在殿內的人。
那是個非常沒有坐相的女人,柔弱無骨地斜坐在地上,上半身還靠著身後的坐榻,一隻手拎著酒壺,一口一口地喝著酒,看到兩人時,只是歪了歪頭,嫻熟地招呼說:「來了?坐吧。」
可即便這樣,她也美麗得不似人間所有,鐵蓉容的明艷在她面前,便顯得有些俗氣。她的嬌媚渾然天成,一笑一顰間,還帶著幾分稚童般的天真。
傅希言想,作為一個男人,他相信南虞小皇帝只要袖子還在,對她必是真愛。
「看夠了嗎?」
裴元瑾聲音冷冷地響起。
傅希言急忙撇開臉,假裝自己在看大殿的陳設,烏玄音坐直身體,目光還流連在傅希言的臉上:「還沒。」
裴元瑾往傅希言身前擋了擋:「你知道我的來意吧?」
烏玄音漫不經心地說:「可能知道吧,那又怎麼樣?」
裴元瑾將身後背負的烏沉放在她身前的矮几上:「禮部侍郎送的。」
「烏沉。」烏玄音譏嘲地揚起嘴角,「難道你想用這把劍殺了我?我殺你易如反掌,而且未必會同歸於盡。只是你這胖乎乎的媳婦兒一定會陪葬的。還是你想繼承這把劍的傳說,殺了他?」
傅希言抗議:「一代教主,怎麼能濫殺無辜?」
「嫁雞隨雞,你算哪門子的無辜?」她將酒壺往地上一丟,撐著坐榻起身,甩了甩袖子道,「你們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們。」
傅希言心中警鈴大作,但懷中的「風鈴」倒是沒有半點動靜:「什麼事?」
烏玄音說:「本來想去抓你們,不過你們既然自己來到靈韻宮,那就不能走了,要留下做人質。」
裴元瑾揚眉:「你想怎麼留?」
烏玄音笑笑:「我堂堂武神,你說怎麼留?」言下之意,逼不得已的時候,一定會出手。
裴元瑾說:「你捨得?」
烏玄音嘆了口氣:「你們若是早來幾日,我還做著南虞皇后這個春秋大夢,或許就會放過你們。如今我夢醒了,你們就沒有空子可鑽了。」
傅希言八卦之魂熊熊燃燒:「怎麼就夢醒了?小皇帝說什麼了?」
烏玄音緩緩邁開腳步,走到他面前。
傅希言這才發現她的身量極高,幾乎與自己持平。她睜大眼睛,看著他的臉:「你若是瘦下來,一定很好看。」
裴元瑾將傅希言拉到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