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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面露哀傷,銀菲羽用筷子丟他:「你母親多麼堅強的一個人,怎麼生出你這麼個多愁善感的小孩兒。嗯,我說了這麼多,你還不相信我與她的交情嗎?還不肯透露她的下落?」
她笑眯眯地看著他,白皙光潔的臉上帶著老友重逢般的期待。她隱居這麼多年,遇到過很多人,交過很多朋友,可真正交心的,連同段謙在內,也只有金芫秀一個。
只有她才是真正明白自己的人。
傅希言說:「我娘替我請小神醫看病,在裴介鎮感染了疫病,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銀菲羽笑容僵住,慢慢淡下來:「是嗎?」
傅希言點頭。
「啪。」
她用力一拍桌子,氣得一巴掌將身邊的老董推下桌子,跳起來瞪著傅希言:「你個小王八蛋,騙人騙到老娘頭上來了!老娘是誰,是騙子的祖宗!除了莫翛然,這世上沒有第二個人能騙過我。金芫秀是我們四個里天賦最高的,區區疫病能殺死她?你說的什麼鬼話!」
傅希言苦笑道:「我爹說我出生沒多久,我娘就去了裴介鎮,染疫病死了。我只知道她姓白,是家裡的姨娘。金芫秀這個名字,還是我後來遇到了一些事情,才聽人說的,但怎麼都沒法聯想到自己身上。說實話,我到現在,對她是我娘這件事,還是存疑的。」
銀菲羽嗤笑著坐下來道:「前面說的我還信一點兒,最後一句純屬畫蛇添足。你要不信你娘是金芫秀,會千方百計地跑來見我?」
「我就是想確認……」
「確認什麼?我又不是穩婆,你娘生你的時候,我又沒在旁邊聽著。但你這張臉是小師妹家的沒錯了。」銀菲羽托著腮,思緒慢慢回到最初的回憶中,「秦淮河畔,煙波畫舫。一群人抱著琵琶,只有她坐在前面撫琴。」
傅希言見她漸漸的不說話了,忙斟酒:「你和莫翛然怎麼認識的?」
銀菲羽被打斷了思緒,有些不悅:「我爹是屠夫,你說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你爹……」傅希言不可思議地皺著眉頭,「想殺莫翛然?」
「咳。」銀菲羽被嘴裡的酒嗆得話都說不出來,手指指著裴元瑾抖抖抖,「你,我,我爹是殺豬的屠夫,不是人屠!」
看多香港恐怖電影的傅希言憨笑了下。
銀菲羽伸了個懶腰,見他還要發問,擺手道:「好啦好啦,你便宜也該占夠了吧?傀儡術秘籍不值錢,我兒子那一套天階小箭卻耗費了他十年心血,無數物力,是可遇不可求的靈器,換一場假死戲,你簡直血賺。」
哎,不對。
她想起傅希言說從小不知母親身份,那……
她揚眉:「你的傀儡術從何處學來的?」
以銀菲羽對莫翛然的忌憚,傅希言眨巴著眼睛,已經想到自己如實說的後果了,慌亂之下,頻頻朝裴元瑾使了個眼色,希望他能解圍。
裴元瑾接收信號,果然仗義插嘴:「莫翛然給了他傀儡術的《入門》和《中級》。」
……
傅希言眼底期待的火焰如遇洪水,瞬間滅得一乾二淨,連火星都沒有留下。裴元瑾這話說的,是連坦白從寬的餘地都沒給他留啊!
他賠笑:「菲菲姨……」
銀菲羽轉過頭來,表情果然不大好看,幾乎是咬牙切齒:「莫翛然給的秘籍你都敢練?」
傅希言小聲說:「大家練的不都是莫翛然給的秘籍嗎?」
莫翛然是傀儡道創始人,就算秘籍供貨渠道不同,但產地都是同一個吧。
屋內詭異的安靜下來。
銀菲羽呵呵冷笑:「你以為莫翛然是個始終如一的人嗎?」
這就是懷疑貨源質量不穩定了。
傅希言從懷中掏出一本又一本的秘籍:「我已經比對完《傀儡術入門》了,一模一樣,一字不差,《中級傀儡術》才看了一半,目前還沒有發現問題。」
銀菲羽怕他粗心大意,警告道:「他的耐心一向很好。也許,會將手段留到最後的《傀儡術大成》上,也有可能,在送秘籍之前,他就已經埋下了隱患。」
傅希言臉色微微一變。
銀菲羽說:「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傅希言之前真元出問題這事不算秘密,銀菲羽雖是第一次聽說,卻反應極快地問:「你娘去裴介鎮就是為了這個?」她第三次伸出手,探向傅希言真元的位置,並且做好了裴元瑾阻撓的準備。但這次,裴元瑾僅僅是站起來,走到了傅希言的身邊,低頭看著她的動作,顯然是默認這番切診。
銀菲羽將手指放在傅希言的真元處,眼睛注視著他體內的靈氣動向,然後慢慢地將真氣輸出,旋即,指腹感覺到一股極大的吸力,貪婪地吸食著她的真氣。
傅希言心中突然湧起一種極奇怪的感覺,就好似有什麼在盯著他們一般,正要出聲,銀菲羽已經先一步撒手。她駭然道:「這是什麼?」
傅希言說:「儲仙宮姜藥師說是一種蠱。」
他對銀菲羽始終有所保留。
銀菲羽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指,努力搜刮著腦內的知識,半晌才喪氣地說:「我們四人之中,你娘天賦最高,也最用功,入門雖晚,也比我強上太多了。如果你娘都查不出問題,治不好你,那我就更沒有辦法了。」
所以……鐵蓉蓉是瘋子,銅芳玉是憨憨,銀菲羽看著腦子、性格都沒什麼問題,卻是個學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