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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腹看著傅希言奄奄一息的樣子,神色恍惚,不知事情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眼見著就要啟程,只好灰溜溜地回去了。
傅希言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卻沒有勝利的快感。
他知道,這是萬里長征第一步,更多的苦日子還在後頭。
果然,到晚上,換成楚少陽帶著人氣勢洶洶地跑來發布任務。
傅希言早有預料,利落地上完廁所,邊吃邊等,見人來了,二話不說,拍拍屁股就跟著走了。
看他這麼痛快,楚少陽反倒不安,一路尾隨他到燒火的地方後,直接在旁邊坐了下來,儼然一個盡忠職守的牢頭。
不過傅希言這次沒打算偷懶,老老實實地點火燒水。
楚光心腹在旁邊酸溜溜地說:「傅公子這次吃飯沒噎著啊?」
「還沒吃上呢。」傅希言笑眯眯地看向楚少陽,「說起來真有些餓了。少陽兄要飯的時候記得替我要一份。」
「被迫要飯」的楚少陽皮笑肉不笑地說:「我怕依照我的飯量,填不飽傅兄的肚子。」
傅希言從善如流:「那就要兩份吧。」
楚少陽、心腹:「……」天底下,竟有人的臉皮能用固若金湯、安如泰山來形容,若有城牆如斯,的確叫人望而興嘆,難以攻克。
楚少陽第一次刁難人,業務還不熟練,燒完水就放人回去了,但這僅僅是個開始。
第10章 奸人想挖坑(上)
第二天,他明顯經過高人指點,使喚人的花樣層出不窮。
燒水、打水、撿柴、做飯、洗碗……那架勢,好似這世上只有干不完的活,沒有累不死的人。
雖然有周耿耿和周忠心暗中幫忙,卻也不能太明顯,大多數事情依舊需要傅希言親力親為,接連兩天,他幾乎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幾次在馬背上打盹兒,差點摔下來。
周耿耿對此怨念頗多,忍不住嘀嘀咕咕嘮嘮叨叨,傅希言這才知道,在他出發前,傅軒曾放下臉面,送了份厚禮給楚光,楚光是禮收了,好聽話也回了,沒想到結果來了這麼一手。繼續這麼下去,怕是隊伍到了洛陽,胖胖的他就剩下一抔厚厚的黃土了。
想來想去,想去想來,都不能坐以待斃。
思及處境,傅希言悲從中來,忍不住賦rap一首。
人在屋檐下,
屋檐老掉瓦,
與其被砸,
不如換頂大傘打一打。
大傘在哪?
瞧帳篷最貴的那旮沓!
這時候,傅希言不由真心感激起自己的眼瘸。要不是當初他在自醉樓一眼「相中」樓百戰,就不會遇到三皇子,更不會坐下來吃飯聊天。
回想他那日在飯桌上拍出的幾記無影馬屁,是那麼的精巧,那麼的完美,想必能令三皇子受用至今。想必只要自己製造個偶遇,就能與他迅速接頭了。
不過三皇子除了第一日騎馬,接下來都和三皇子妃乘坐馬車,傅希言在外圍繞了兩圈,找到了幾個顯而易見的破綻,正想趁著今夜月黑風高,成其好事,營地忽而騷動,源頭依稀就是家眷駐紮地。
傅希言心驚,該不會是三皇子出了什麼事?
正當眾人胡亂猜測、惶惶不安之時,楚少陽策馬駕到。楚光任人唯親,已將他提拔為百戶。所謂縣官不如現管,作為管二代,自有些威信。
他也不說廢話,直接點了批原羽林衛的熟手,留下句「堅守營地」,就箭一般地領頭竄出去了。
留下的,大多似傅希言這樣走後門進來的社會新鮮人。一個個的,年紀輕輕,背景梆硬,壓根不知道什麼是辦公室智慧,還以為上班就似金吾衛,只要上司不在位,嘮嗑八卦無所謂。
謠言悄然四起。
傅希言可不管這些,好不容易牢頭走了,抓緊時間補了個好覺。
覺前,他聽到的劇情還是三皇子妃突發急症,醒來,已演變成三皇子與工部某官的女兒通姦,不巧被三皇子妃撞見,急怒攻心,吐血三升,太醫束手無策,楚少陽帶人尋訪名醫。
傅希言剛覺得這故事毫無邏輯,荒郊野外,太醫都束手無策的病案,哪來的名醫敢接手?立即就有人將故事圓了下去。
「你們不知,離此不遠,有個裴介鎮,鎮上有個柳木莊。每年清明時分,莊主便開設普濟會,請來大夫為貧苦人家施醫贈藥,代代如此,聲名遠播,吸引不少慕名而來的杏林聖手於此隱居,久而久之,變成了杏林鎮,每天都有人來求醫問診。」
他一說,在場不少人都想起了這個地方。傅希言也想起家裡曾為他請過一位大夫,好似就來自裴介鎮。
有了地名,眾人回味三皇子的狗血故事,越發真情實感。
一時鄙夷官員家小姐寡廉鮮恥,一時羨慕三皇子齊人之福,一時又點評三皇子妃度量狹窄。
傅希言不知道周圍有沒有三皇子的人,若有,自己一言不發也不好,便道:「楚百戶是沒長嘴,還是錢不夠,請個大夫也要拉著一群人壯膽?再說,裴介鎮大夫的醫術也未必高明。」
有人不服氣地反問:「你怎麼知道?」
傅希言笑了笑道:「我請過。」
於是一群人嗑瓜子的方向又變了,開始好奇傅希言年紀輕輕的請大夫做什麼?
減肥這事兒,古人或許藏藏掖掖,但在傅希言這裡,就是個能建康交流、互相激勵的話題,當即滔滔不絕地述說起來。